第19章 契爷



    梁其颂独自走下太平山。

    他很累。

    下午时穿的衣服已经浸满汗水,他不知是否该“感激”对方手下留情,只是将他赶走,并没有真正伤害他。

    但他还会再来,日日来,天天守,迟早有一天,能等到方清芷。

    他想起曾经和方清芷一同读书,读倩女幽魂,读聂小倩为鬼夜叉所困,读聂小倩悲泣哀求。

    「妾堕玄海,求岸不得。」

    曾经读过的书,如今浑浑噩噩浮在眼前。梁其颂失魂落魄地沿着路往下走,曾经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今时今日唯余茫然。这究竟是什么世道,为何高洁如她竟也肯折断脊骨去侍奉他人,难道物欲横流下当真无人再保持清白

    为何陈修泽那种人也能坐拥权势金钱,为何这种人偏偏在动乱中生存,而好人大多清贫碌碌一生

    梁其颂看不清,他走到脚痛,微微俯身,压抑地一声叫。

    倘若他也有钱有势。

    倘若他也有能力同对方一较高低,而不是做一个穷学生。

    倘若

    「郎君义气干云,必能拔生救苦。」

    梁其颂起身,他竖起耳朵,转身。

    只瞧见明晃晃的车灯大亮,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梁其颂脸色沉沉,挺直脊梁。

    车子停下,匆匆下来一个人。

    光芒刺眼,梁其颂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出路。他只冷冷地凝视对方,不言语,走近了,才瞧见他的脸。

    下午,清芷上的他车。

    是司机。

    个头不高,三十多岁的模样,是很朴实的一张脸。

    他说“我送你下山吧。”

    梁其颂说“不用。”

    司机长相憨厚,声音同样老实“还是我送你吧,下山要走那么远,你们是大学生,徒步走这些多累啊。”

    梁其颂说“不用你们假好心。”

    他径直往前走,没走几步,听司机说“一时赌气走坏脚也就算了,万一落下什么病根,你再怎么好意思去见方小姐呢”

    提到方清芷,梁其颂生生地停下脚步。

    他问“平时都是你接送方小姐”

    司机憨憨地笑了“是。”

    梁其颂还欲再问,料想他定不肯说,换了话题“方小姐在这里开心吗”

    “肯定开心啊,”司机笑,“今天是先生生日,她还特意给先生选衣服,去陪先生见家人啊呀呀,先生待她也好。”

    梁其颂讽刺一笑。

    什么好,不过是老男人贪恋美色,**的驱动,撒点钱罢了。

    “男人啊,还是得有钱,”司机一笑,“我等会儿要去玩几把牌梁先生去哪里顺不顺路你是方小姐的同学吧,不如我送你过去”

    梁其颂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只抬头,看着天边明月,神思恍惚,大约也懂了。

    是啊,男人还是得有钱。

    英雄不问出处,钱也不问来路

    只是不知,现在方清芷是不是也在为了钱,奉承那颇有几分姿色的老男人。

    房间里的窗帘已经拉得严严实实。

    原本的窗帘是深海蓝的暗色提花绸,颜色不亮,沉沉的,前不久又换了新的,换成葡萄酒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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