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



秋去冬来。

“呜呜呜,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明日又明日,春天即将至,春眠鸟儿啼,闻声已无知。”周问哆哆嗦嗦,他打颤的声音和嗖鼻涕声交替在一起,鼻音沉重,像是生了一场疾病。

蜷缩在被子里的他,浑身难受,一张病态的白脸从被头探了出来。外头寒风大雪,雪花纷飞,连绵不断的絮片铺山漫野,构成了一幅白色的帷幕,从树上、屋檐上、山峰之间一面向地上飘落,一面不停地闪烁光亮,它仿佛将一切都撒上了一层白色的粉末,粉末绕过宗门内的山峰,仿佛只降落在杂役峰这团坟堆似的。被严冬掩埋起来的杂役峰死寂无比,偶然能听到雪花飘落地时那种隐隐约约、若有若无、不可名状的窸窣声,除此之外,唯有呼入寒气,再吐出之时的剧烈咳嗽声。

活着,似乎也死了。

屋门打开,门外的雪花冲入屋内,炕台的木炭几乎熄灭了。一人从外走入,进入之时甩了一下两兽皮靴,回身,两脚一前一后抓着地,用力地推上门,门口在他的推力下,终于阻住了呼啸而进的凌冽寒风。

他嘴巴一笑,摘下了围巾,抓起几个木炭,扔入即将熄灭的木炭堆里,他拿出叠在一起的黄纸,慢慢地扇着,待火再次升起之时,他取下手套,挂在木墙上。

外面天色已经黯淡,冬天的白日也一样短吗?

“周问!,起来喝粥了!这次有肉呦!”诸葛明放下背上的木箱子,箱子里有木壶、木碗,还有几支筷条,“再不吃就硬了?”

诸葛明拿着木条,撩了几下火,橙红鲜艳的红光在他的拨弄下呈现出来,温柔的热气了扑面而出,过了一会儿,他发觉周问没有回应。

他走上前去,将周问翻了过来,冰寒的手指戳进周问脖子处,摸了一下,冰冻的手指几乎没有知觉。

他吓了一大跳,抓起周问,呼喊道,“喂喂喂!周问你别死啊!我说粥硬了!不是你硬了!嘿嘿嘿!快起来!快起来!”

他话没多说,将周问往背上一别,沉重的被子压得他几乎撑不起腰来,他试了一下,还是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从橱柜里寻出几片姜来,熬了些水,熬水之时,他穿上装备,已经打开门,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牢牢关上木门,冲了出去,鞋子陷在了雪里,踉跄了一下,艰难地向前爬行,这冬天真是一天比一天冷得厉害,凛冽得寒气冻得他鼻子和耳朵像针刺一样疼痛,两只脚每走一步都痛得像是接受刑罚,再一眼望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冰雪封盖,路已经见不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已经漆黑一片,诸葛明凭借着直觉,终于爬到了侯怡家门。他哀求似的叫道,“侯怡!救命啊!周问出事了!快救命啊!”

一句凄厉的叫声掩盖了雪花的窸窣声,传入了屋子内。

屋子内温暖宜人,温暖的火光前,母子二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孩子在看书,母亲在练功,那团火光仿佛与母亲修炼有联系似的,越烧越是温暖,热得侯源脸蛋红彤彤的。

诸葛明的声音终于传了进来,二人大惊失色。

“母亲!快去救人!”侯源急忙冲去门口,一面抓鞋子,一面说道。

侯怡拉住了他,安慰道,“不是大事,你先在待在家里,母亲这就去救人!外面风雪太大,你出去容易坏了身子。”

侯源思索了片刻,点点头,他看着母亲穿着秋天的红白衣袍,心中不是滋味,他十分渴望能够踏上仙途。

侯怡在门外,看着全身被冰沫覆盖,除了脸颊和鼻子有一丁点儿润红之外,几乎苍白一片的诸葛明,他现在真是狼狈至极,厚厚的雪从他的靴子缝隙间渗入,他似乎没有了脚的知觉。

只见侯怡伸出手掌,说道,“抓住我,上来,我带你上去。”

这近乎两个月来,周问、和诸葛明不知给了她多少修炼东西,她仔细想了想,想到了那位苏洛弟子,看来此人与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同时她也步入了练气期七层,已经是一位外门弟子了,只是她还坚守着自己的位置。

她背着诸葛明,在雪中狂奔,她的脚踏在雪上,轻盈地飞驰,速度比诸葛明步行要快上八倍不止。

终于到了山上的屋子,她一脚踹开了门,背着诸葛明进入了其中,诸葛明全身哆嗦,鼻孔堵塞,仿佛也要生病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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