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行行(4)-第6/8页



        “把你衣服解下来。”

        尹子度解下腰间的白缯大带,唐曼努力塞进小满血肉模糊的口中,挪开周围石块,扶下身子让他侧躺。

        “能行吗!……”

        丁媪急得又哀哭了起来。

        模模糊糊地,小满的脸仿佛变成了另一个她熟悉却陌生的脸。

        唐曼噙着泪,声音也在颤抖:“再等一下……癫病……没办法,只能等发作结束。”

        她闭上眼,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她的牙齿咯吱发颤。

        她多么希望……多么希望,阿弟生病的时候,也能陪在身边啊。

        唐曼感到很累,记忆的痛苦和白日的疲惫一起席卷而来。月亮高挂在天空,她看着小满沉入梦乡,说不出话。

        月钩弯弯,泛出橘红色,但在她眼里,天是无穷无尽一片黑暗。丁媪的头发一夕之间变得花白,生活已经那么的苦,贫穷、战乱、瘟疫、死去的儿子,离家的母亲,为什么还要雪上加霜。

        鹦鹉啊鹦鹉,天黑了,你会不会想念金镶玉的笼子呢?

        一个青年坐在台阶上,双腿盘着,头深深埋进膝盖。衣服敞开,露出一层白绢中衣。

        唐曼静静走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有。

        “晚上不回军营里了么。”

        尹子度一直颓丧地坐在黑暗里。

        人来了,他也没有抬头。

        沉默良久,才喑哑地开口:“你弟弟,什么时候得的癫疾。”

        唐曼敛眸:“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从娘胎里带的,还是后天得的?”

        唐曼低下头,展开自己的手掌,掌心纵横交错的纹路被月光照得清晰,她攥紧拳头,又放开,语气十分平静。

        “生下来就有,弟弟的母亲曹夫人身体虚弱,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而死。”她低笑:“说起来也很好笑,你知道吗,他从小到大都那么调皮,我以为他会永远跟在我身后烦我呢,没想到……一次没看住,就死了。”

        唐曼用手背擦了擦面颊。

        尹子度抬起头,半张脸埋在黑暗中。

        他声音淡淡地,却若有似无地颤抖:“几岁没的?”

        “七岁。”她扎起裙角坐下,“我十二岁。”

        他的脑海中很快搜寻出一个少女的影子。

        他看着她慢慢靠近,心软得像要滴出水,又隐隐有些痛和麻,像被无数只小虫子啃噬着。

        他差一点就开口问,那么你小时候和谁读书,和谁骑马?没有唐奕,也没有他,就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长大了吗?他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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