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云(8)-第4/6页
他全身都被打脱了力,说出来的话亦是气若游丝,但此刻太安静,这些话便顺着喉间血腥气,一起飘到校场上,字字分明。
一群文人武官噤若寒蝉,直听得面如土色。
尹琇没有儿子,将青州基业交给外甥,已经沦为天下人心中的笑柄了。任丰好的不说,专门揭主公伤疤,原本五十大板解决的事,现在弄不好真要呜呼哀哉。
梁骘坐在大帐内,自然也听见他胡咧咧。他不怒反笑,没一会走出来:“说得好,你倒提醒了我。”
梁骘转过身,冲着校场上黑压压人影道:“当初卫鞅在秦国变法,太子触犯法律,以太子傅公子虔代为受罚,今天任丰犯下大错,但他父母早逝,我作为他的舅舅,失职于约束晚辈,以至于他视法令为无物,酿下重错。这其中,我亦有宽纵之罪。”
又去看秉笔的书吏:“按军规,属下犯错,长官该如何受罚。”
任丰被打得奄奄一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狠狠呆住。
“主公,主公不可啊!”
人群中,有人扑通跪下,抢着开口大喊。
梁骘一动也不动,一抬下巴,寒着脸继续等文书吏回话。
其余的人四目相对,暗暗心惊:完了,主公今天恐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挨这板子不可。却都不知该怎样劝诫,只好立刻撩袍下跪。登时间,校场上只看见一片戴冠的头垂着。
小吏弱弱比出两根手指:“三……三十板。”
娘的,你是嫌老子活太长啊!
行刑官心中大骇,气得跺脚。亮晶晶的水珠从古铜色的肌肤滚下,掰开来看,一半是热得汗水,一半是吓出的冷汗。
梁骘听完,点了点头,自己把袍子一撩,坐到木凳上,双腿叉开,胳膊弯着撑住腿面,露出后背。
两个大汉立在身后,呆若木鸡。手中的棒仿佛燃了火,再多拿一刻都烫手。
“打!不打,连你的罪一起治。”
梁骘面无表情下令。
其中一个颤巍巍地举起铁碚,咬了咬牙,一棍子“咚”就落到后背,发出一声闷响。
刘圭偏过头,闭眼。
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姚堪舔了舔槽牙,耳听四周一片抽气声。
打了有七八棍,便有老臣看不下去,举起袖子揩眼泪。
主公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先主公横死,主公十六七岁便带军出征,先以雷霆手段安内,斩杀心怀叵测的校尉吕峻,又拒冀州牧于西,连彭城王于东,青州从一个孱弱小州,到如今路不拾遗,兵强马壮,主公却一年比一年老成,一年比一年沉默。
弱冠的青年,像任丰一样放肆浪荡,似乎才算正常,自己的儿子孙子,更是比赛一样的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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