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伤心人情深不敢言-第3/4页
“靖华呢?你有什么打算?”晗如故意将话题引到靖华身上。
“我要去一趟北平……”靖华低声道,“组织学生运动。”
苏雨霖叹了口气,刻意将声音压低了些,道:“蒋公一直说‘攘外必先安内’,你这样……我担心……”
“无非就是牢狱之灾,不用担心。”邵靖华笑了笑。
苏雨霖默默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那一顿饭气氛很凝重。晗如一直心不在焉,阿竿对兆新处处针锋相对,出言讽刺,三人不久便纷纷借口离开了。只剩下苏雨霖和邵靖华留在金陵小馆。
“谢谢你和你三哥的帮助。尤其是药品。”邵靖华见四周无人,才吐露真言。
“我也没做什么的。都是三哥在想办法。”苏雨霖说着喝完了杯中剩下的一口酒。
“对不起。”邵靖华叹了口气。
苏雨霖有些意外地望着他,“什么?”
“我之前话说的过分了,你不要介意……”邵靖华抱歉道。
“你之前很多话都很过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句?”
邵靖华笑了笑,“那我自罚三杯。谢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当我是朋友。”
二人碰杯后,相视一笑。苏雨霖似乎也释怀了许多,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
“你去北平是组织上的任务吗?”苏雨霖问。
邵靖华点了点头。
“为了理想放弃富足优越的生活,我很佩服。”苏雨霖笑道,“让我对你的理想又添了几分好奇。”
“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读一读《***宣言》。”
“其实我读过***先生和***先生的文章,深受触动。”苏雨霖边说,一边为自己和邵靖华都斟满了酒,“只是父亲比较忌讳这些。”
“你以前不是说特别向往‘天下大同’么……****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邵靖华望着她。
苏雨霖有些意外,这还是她年少“养在深闺”时的想法,这些年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在报社这些年看了太多苦难,更觉得哪里来的“天下大同”,太理想化了。
“我说过吗?”苏雨霖笑了笑,“我都记不得了。”
“我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你……”邵靖华好似漫不经心地说,“一个黄毛丫头在我面前一通背诵: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真的令人印象深刻。”
“你又笑话我。”苏雨霖脸一红,“你当时不也是个毛头小子……”
“我没有笑话你,你那个时候特别敢想敢说。长大以后,人情练达了。”邵靖华调侃道,“可能现在已经不信什么天下为公了。”
“但是你还信。”苏雨霖望着他,笑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哪一点吗?你对人性这么悲观,却能坚定地为更多人的尊严与幸福牺牲自己,起初我觉得好矛盾,后来越想越觉得了不起。”
“如果我一直悲观,可能就这样惶惶终日了,所幸,愤怒拯救了我。”
听邵靖华这样说,苏雨霖十分诧异,似懂非懂地望着他。邵靖华看着满脸疑惑的她,继续道:
“我去日本前就读过***宣言,***先生主编的《新青年》更是如获至宝,可惜当时我不止对人性悲观,我对人生、对世界都很悲观,我觉得中国就这样了,我们还能改变什么呢?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很佩服这些理想主义者,所以一直在帮助他们。四一二之前,父亲怕屠杀***的行动会牵连到我,所以紧急把我送去了日本。在日本那几年彻底改变了我。因为我是中国人,在日本受过许多羞辱。那几年,我就像被人按在地上随意践踏,对我刺激很大。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又接触到了几位信仰****的朋友,他们说愤怒是有力量的,现在这个积贫积弱的中国,最缺少的就是力量。他们鼓励我通过书写把愤怒宣泄出来,跟他们一起办报,我才振奋起来。回国之后,我就毅然决然地入党了。”
苏雨霖心想:难怪他会写《尘》,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于外敌,这么屈辱的一段历史鲜有人提及,他却写成小说,借古讽今。
苏雨霖沉默地望着他,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欣赏、敬佩和心疼。二人相望许久,邵靖华才回过神来,轻轻呼了口气,然后道:“其实,我考虑过发展你入党。想想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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