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定位-第3/3页





    易全山背着大背篓走在泥路上,偶尔冒出头的黄果茄是周围唯一的亮色,村里的娃最喜欢拿根坚韧的细木条,把这些黄灿灿圆溜溜的野果串起来,然后用力的向远方甩出去,谁甩的远谁就受推崇。

    易全山想起自家娃前两日也跑去摘黄果茄,结果不小心扯破了裤子,让娃他娘好一顿骂。

    他忍不住笑了笑,适时遇见外出的同村人,对方打趣他“全山最近过的松快啊,买这么多东西。”

    “哪能呢。”易全山大大方方回应“我家什么样,一个村还不知道。”

    那村人一想也对,便跟易全山错身而去,回村后易全山直奔程偃家。

    他掀开背篓顶部的野草和树叶,露出一应物什,但真正占分量的还是那大半木炭。

    易全山掏出五文钱给程叙言“这是剩下的,你拿着。”

    程叙言没要,还把一包栗子糕塞给易全山。

    “叙言你还跟叔见外不成”易全山推辞着,苦口婆心劝他“你们往后的日子还长,你不要乱花钱。”

    于是程叙言暗示陆氏临终前给他们留了一部分银钱,又道“全山叔,人与人都是相互的,若您长久单方面帮助我们,让我们贪婪无度怎么办。”

    程叙言话说的诚恳,听起来又极有道理,最后易全山晕晕乎乎带着东西走了。

    次日又下雨了,程叙言在厢房点了三盏灯,将整个房间照得亮亮的。

    程偃伤了脚又风寒未愈,如今躺在床上养着,程叙言把木雕,拨浪鼓,九连环放至他爹身边。

    程偃玩着九连环,过了会儿又戳戳床沿看书的儿子。

    程叙言放下书,眉眼温和“怎么了”

    程偃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猩红,在灯光下也十分亮眼。

    程叙言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爹的手很暖和,才舒展了眉眼“你不喜欢棉马甲就不穿了,屋里置个炭盆也是一样。”

    程偃愣住,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少顷他躺下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儿子。

    程叙言轻轻拍着被子,没一会儿程偃就陷入沉睡。

    两人之间的定位完全反了。

    陆氏尚在的时候,程叙言和程偃的父子关系中,程叙言稍微占上风,但整体来说两个人更像是朋友。但自陆氏去世后,程叙言的定位就迅速变化,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亦是保护者。

    这次生病后程偃又清减了,精神头也不如从前,程叙言隐隐感到不安。

    天色变化无常,上一刻还是暖阳高照,下一刻就黑云涌动。

    程偃因此受了老罪,稍不注意又发起热。程叙言心里着急,可他又做不了太多,只能趁他爹睡醒了说说话,喂他爹吃些点心,等他爹睡下了程叙言又闷头熬药。

    没有他爹在屋里闹腾,整个院子倏地冷清下来。

    有时程叙言站在院子里,簌簌寒风将他重重包裹,阴冷的湿意穿过棉袄侵入他的骨缝间,激的他发颤。

    他荒谬的产生一种自己是寒号鸟的错觉,要被冻死在深冬里,但这种想法没有逻辑,转瞬即逝。

    他有家有亲人,天寒了有棉被,夜晚置炭盆,他怎么会冻死。

    真要类比的话,大概就是程叙言同样迫切期盼着春日早些到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