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思明



冰雪未至,狂风先起,天地一片肃杀,惊走满天寒鸦!

狂风过后,余庆和山羊胡从屋檐下走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街道中央,在摇曳的灯笼映射下,他们的影子被拖得忽明忽暗,忽近忽远,不可琢磨!

影子的确难以琢磨,但现实从来不会缺少捕风捉影之人,命理一说更是虚无缥缈,可历朝历代何曾少过仙人术士的传说?

此时此刻,山羊胡正充当这三种角色!

“先生怎么称呼?”尽管心有不悦,考虑再三,余庆决定还是开口询问对方称谓为妙。

“喜欢呢就叫我一声半仙!要是觉得不靠谱就叫我小胡子、国字脸、山羊胡,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叫!”

“咳咳…”

余庆干咳两声,开门见山地问道:“道长刚才说我要倒大霉?此话从何说起!难道仅凭几只扁毛畜牲的嚎叫,就能断人生死、推测旦夕祸福?”

“道长?有意思,你既然叫我道长,那我就以道士的方式来解答。”

“半仙”表情古井无波,手里灯笼毫无征兆凭空而起,余庆本能后退两步,等灯笼重新落到“半仙”手中之时,前者俨然道袍加身。

“鹊鸟迎客,乌鸦嘈丧,由来已久。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偏偏这寒鸦却头顶一片白,坏就坏在这“白”上,小伙子,说含蓄点,你有披麻戴孝之危!说直白点,你家要办白事,赶紧回去早作准备吧!”

尽管没回头,余庆咬牙切齿的样子早在预料之中,自称半仙的中年道士向前跨出两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确认安全后,这才转身皱着眉头继续道:

“你先别急,听我继续说,再说说铜钱,你这铜钱可不一般,要是我没算错的话,它至少跟了你有整整十年!早已通灵,如今刚好滚到我的右脚边立了起来,男左女右,应验的断然是位巾帼,乌鸦报头丧!夜猫子报次丧,铜钱示警,三丧既灵,必死无疑,而且这位薄命的巾帼定是你的至亲骨肉,不是老母便是女儿!”

见中年道士左手又开始抖动起来,丝毫没有要停嘴的意思,看样子还得继续胡言乱语。

兜着豆子正愁找不到锅来炒的余庆再也按纳不住胸中怒火,本就在赌坊里输个精光的他起初有所顾忌,还能强忍对方编排,现在对方竟当面诅咒自己至亲,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余庆劈头盖脸往“半仙”身上招呼,王八拳、飞毛腿毫无章法地乱打乱踢。

说来也怪,任余庆如何打,如何踢,中年道士像是早就知道,竟被他恰到好处地躲开了。

两人你打你的,我闪我的,你来我躲,你踢我避,你进我退,看起来像小孩过家家,着实好笑!

余庆拳打脚踢了半响儿,始终挨不着“半仙”的身,只得喘着粗气由武斗改成嘴斗,骂道:

“小胡子,我诅咒你家男的个个为奴…为农,女的代代贫穷!”

余庆仔细想了想,对方说的话是离谱了些,但好像也有理有据,万一要是真的……余庆不敢往这想下去。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胡扯的,自己也没什么实际损失,如今家里无权无势,犯不着彻底得罪这种江湖术士,于是改了口!

余庆心里虽说打定主意退让,可是当话从嗓子眼里吼出来时,嘴皮子还是没把住风:

“真以为你小大爷我那么好诓骗啊!男左女右,那是你这臭道士的右脚,关我什么事!要死也是死你的家人,

有你这么骂别人的吗?”

“还寒鸦戴孝呢!当我没读过书?自景元三十九年伊始,安南国便倡导举国以书为师,鼓励天下人以读书为荣,我读的书虽说不多,但也不少!寒鸦在古书中多有记载,向来代表的都是祥瑞之鸟,只有不学无术的人才会把乌鸦和寒鸦混为一谈!”

“罢了!罢了!神也救不了一心寻死的人,何况半仙?你自个儿回家看看吧?早一会还能得老人几句话,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咯!”

“半仙”说完长长叹息一声,扭头就走。

余庆没想对方走得这么决绝,一时愣在那里,半响才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想叫住人服软认输为时已晚,半仙早已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之中,余庆只得强行镇定精神,冷哼一声朝家中狂奔而去。

火急火燎总算赶到家门口,正要推门而入,余庆发现自己推门的双手竟在发抖,“一定是跑得太急,”没等说服自己,门突然嘎嘎作响,吓得余庆大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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