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虚与委蛇-第2/3页



听够了抱怨,何寿礼抬手压下了战士们的牢骚不满,第一次显出团级干部的威势来:“都给老子闭嘴!”

他将方砖脸一板,那条贯脸而过的伤疤似乎拥有强大的统治力:“大丈夫要成事,当然不拘小节。身为军人,却要以战俘身份坐等战争结束,那和死人有什么分别?我看呐,这位小李同志说的在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麻痹敌人的神经,让他们放下戒备。”

见团副发了号令,大伙都不言语了,目光齐刷刷集中到李念兰身上。

众人的心拢在一处,事情便好办许多,应对蒋军情报人员策反的台词都准备妥当。

两周之后,针对水原战俘营的大规模甄别工作鸣锣开场。

美军营房被改造成临时的“谈话室”,一人一室,交流过程是相对保密的,战俘之间不可能知道彼此对策反人员都说过些什么。

“李,要恭喜你们了,有机会到自由世界生活。”走进谈话室前,怂里怂气的眼镜兵冲他傻乐。

“有机会来邰北,我请你喝啤酒。”李念兰开始了他的表演。

谈话室窄得只能容下两个人,负责策反他的,是一名年纪轻轻,满脸斯文相的**少尉。

“李念兰……”少尉反复细嚼这个名字,又将他浑身上下扫了几遍,“这一身战伤,服役五年以上的老兵了吧,噢对了,你们红党是没有‘服役’这个说法的。”

“没错,在我们这边,当兵都是自愿的,扛枪为了老百姓嘛。”

少尉没同他争辩,继续问话:“他们说……你在英军那边受过训?”

“没错,我加入过远征军,驻扎在印度,和英国人打过交道。”

“啊,抗日的大英雄啊,”少尉先是面露赞许,后又啧啧感叹,“那为什么跟了赤.匪?可惜了可惜了,在我们这边,至少是个团长了。”

到目前为止,自己当年在军统的身份还未暴露,不光是名字改换,那些知情人当中,冯绍唐已死,强杰投靠了平塚,解放前夕留在重庆的张潜江也多半性命不保。

想到这些,他轻描澹写地解释道:“重伤被俘,除了跟着红党当兵吃粮,还有其他活路吗?”

“理解,理解的,关云长也有穷途末路、以身事贼的时候。现在机会来了,只要在这签上大名,我们就又是三民主义同志了。”在遇到李念兰之前,年轻少尉连碰了几个钉子,志愿军战俘大多又臭又硬,眼前此人面目却要和善得多。

李念兰握住钢笔,从容不迫地签下大名。

“还是以前的老**好说话,那些赤.匪土八路嘴都臭得很。”少尉心态放松下来,跷起二郎腿。

“是啊,和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李念兰在“悔改状”上签完名,按捺住心间的愧疚,走出谈话室时,正是烈日灼心的时候。

想当初他在芒库山违心披上日军的兽皮,内心焦灼胜于此时,但愿这一步计划能马到成功。

上千名战俘的甄别工作又进行了数周,策反结果让何寿礼面色严峻。

一些摇摆不定的战士,竟被蒋军情报人员强行在背上刺字,内容当然是反动口号,这等于是把归国的路堵死了。

“敌人越猖狂,我们越是要沉稳。”何寿礼用眼神稳住愤愤不平的众部下。

李念兰则是“嘿嘿”一声:“考验各位演技的时候到了,演给敌人看一出好戏吧。”

对于战俘待遇,美国人说到做到,所有签下投名状的人被集中起来,准备移送往新战俘营,生活待遇马上会得到好转。

临行前,詹妮特医生特意过来送行,她很高兴看到李念兰的思想终于转过弯来,甚至激动地手舞足蹈。

“我已经写信给张了,说你和倬云父子很快就能团聚啦!到了美国,你没有语言障碍,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是没问题的。”詹妮特双颊飞红,难掩兴奋。

“詹妮特。”

“嗯?”

“不要……和他们提到倬云。”

詹妮特没多想就明白了,丈夫不止一次对她说起当年军统人员挟持小倬云为人质的事。

李念兰是叛出军统的要犯,对他的通缉尚未解除,不可能以一般战俘来对待。

“好,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她眨了眨眼睛,立即领会了这层意思。

整理完个人衣物,李念兰跟着一屋子同伴蹲在操场上吃午饭,负责转运战俘的卡车挤满了道路,只待搁下碗快,他们就要告别水原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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