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葁亚之-第2/3页
可这里四周空旷,真要围剿,他们没有那个兵力,更没有那些资源。如果矮地之处不可行,他们又该伏于何地?该怎样应对棣军的计谋呢?
便是这时,风吹林叶微晃,带着草木的湿气吹拂面上。
北地的冬日很难熬,尤其起风时候,最是刻骨,刮得人生疼。今日却难得,这阵夹杂了湿气的风并不使人感到寒彻,反而轻柔爽利,很是舒服。
可这舒服也只持续一会儿,和煦微风因了一阵阴寒空气混入而陡然惊起,一时间狂风大作,于是风声从未盛的花林深处呼啸而来,带着枯枝的断裂声声刺耳,直要将人都吹离而去。
即墨清稳住身形,墨发与衣袍随风扬在身后,迎风而站,仿若要乘奔御风,就此归去。
风声携来一声轻咳,突兀的,四周便这样静下来。
所有的声音都这样歇下,身后却有脚步轻轻踩上枯枝,即墨清回头,一抹衣角随风飘散,他一顿,凝眸,却连个人影都再看不见了。
雪幕落下,纷扬飘忽,这场雪来得极怪,不甚真实。
即墨清背脊挺直,右手按在腰间佩剑之上,慢慢退后,背倚高树,一双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是防御的姿势。
却是这个时候,树后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即墨清一阵心惊,他方才极是小心,身后分明无人鼻息,那人却是何时来的?
那个声音很慢,听起来是个老者,语速极为缓和又极随意,像是自语,即墨清却听出,那个老者是在同他说话。
他说:“下棋时候,大凡头绪太多,子力便会被分散,子力一旦分散,便难以相互照应。如此,己方便会空虚,而以空虚击于坚实,久之,必被对方牵制,再想回来,便难以脱身了。每个下棋的人心中都有一局整棋,很多时候,输子的也并非目光狭隘……”
即墨清一顿,绕过三人合臂粗细的巨树,几步之后,他看见蹲坐在地上的老者。
说是老者也有些勉强,虽说他的音色沧桑,但看他低着头在薄雪地上画棋局的模样,怎么说也就而立过半,至多也只是不惑年岁,像个学士模样,但较之学者,偏又闲散了些,叫人不晓得怎么定义。蹲坐地上,那人一身天灰长袍,身披同色大氅,墨发盘成了发髻松散,仅用一根木簪固定头上,面上并无几分老态,鼻梁挺直,眉目平和,唇薄如剑身,微有血色。
并不是多出众的长相,却因着周身气度,叫人一看便知这不是个寻常之人。
抬头看一眼来人,那蹲坐地上的先生笑了一笑,伸出手去:“小子,扶我一把,老夫这腿有些麻了。到底是老咯。”
依然是沧桑如枯木的声音,即墨清一愣,似是意外,但很快伸出手去,本欲扶起那人,却不想眼前银光一闪,似有闪电划过,光影极快,叫人躲闪不及。
定眸,是这时候,即墨清才反应过来,方才哪里是什么闪电,分明是那人自袖中出剑,剑式凛冽迅速,哪怕是反应迅敏如他,亦是无可躲避
剑尖堪堪停在他面门之前,剑气却划伤了他的皮肤,渗出殷殷血色。即墨清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模样退后两步。
那人没有要杀他的打算,否则方才一剑足矣,却不知,既是如此,他又为何……
“年轻人就是警惕心差,不注意防备,这样不行,不行啊。”灰氅男子收剑于身后,漫不经心,像是之前拔剑之事不曾发生,继续之前的话道,“我说,不论棋艺再是如何高超,但你是当局者,便总容易被迷惑。赢的那个人或许只是比你看得更大一些,所落之子,看似分散却互有相关,你想赢,便不能只注重这一个角,哪怕这个角看起来再大。你需得知道,你要下的是整盘棋,并非一隅可矣。”
“入障是要不得的,被这样的障困住更要不得。除非对方肯让你悔棋,可谁会让你悔棋呢?那个人又不喜欢你,你说是不是。”
他这番话来的奇怪又没有头绪,清浅如风,倘若没有听得懂,须臾便散了,可即墨清却因这些话而滞住,只觉心底落下障目的那一叶被这阵风吹拂开去,眼前一片清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