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桓梡-第2/3页
这样的请辞拒绝不得,一旦推拒,便要背上不为民众考虑宁战不愿平和的罪名。可若真要去赴了这约,谁知道它的背后藏着怎般凶险呢?
明明是这样简单谁都晓得的手段,却偏生好用。且好用得厉害。
即墨清落下杯盖,于是瓷杯与之碰出清脆一声。
他摆着桌上一局棋,胡鼎看不懂,却也不多加言语。他只瞧着他缓缓落子,动作极慢却极稳,落子之前似有诸多考虑,但落下之后,却再不去看,而是专注于下一步。
“倒是有些意思,将军如何想的?”
胡鼎灌一口茶水,像是有些焦躁:“如若真要拒绝,便需要一个理由应付对方,而若要去应下,我也需要一个理由说服自己。这样的手段,忒叫人心烦,虽说战场无情厮杀,而人命关天,死伤是最要不得的事情。可他们这样做,倒真不如真刀真枪对一场,也不至于叫人发虚,没个底啊。”
即墨清虚一虚眼,自顾着拾起几枚被困住的黑子。
“说来,那帖子上可有时说明相邀何地?”
“不曾。”胡鼎摇了摇头,“对方的意思,似乎是由我们来选地方。”
拾子的动作一顿,即墨清挑眉。
“哦?看起来倒是磊落。”
以杯盖拨开浮茶,那杯子只是普通的白瓷杯,茶亦是粗浅,可被那人捧着捧着,却也叫人觉得似是精贵之物。即墨清轻啜一口,眸底光华一闪。
可对方越是磊落,此举便越是有深意,因这表示对方胜算极大。
据他了解,棣军新将桓梡乃是前将领桓施胞弟,与桓施相似,他亦是喜战好事之人,且因昊山一战,对覃军尤其是他,心怀憎意。较之桓施,他甚至更多几分阴兀嗜杀。这样一个人,他真的愿意主动请和么?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便说明不论他们如何应对,对方都有后手。行军之中,失去主动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却远不比自乱阵脚更撼人心。如今对方既已出手,他们唯有稳住心思,沉着以对。事情在定下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如若在事前推算不出对方意欲如何,那便做好准备,在对方出手的时候寻找漏洞,趁机而为。
既是如此……
再落一枚白子。
“四子才识浅薄,不过侥幸谋得几次小胜,承蒙将军抬爱,荣幸之至。倘若将军信任,依在下愚见,此番棣军相邀,将军不防应下。”
即墨清不疾不徐,托着茶杯的左手处,尾指断裂的痕迹依然。
失去一指不是什么小事,若将其是寻常人身上,几要被人嘲弄,道其非残即废。可男子却是一副温雅模样,他的谦和来自于他的强大,不论是内心还是力量或是其它意义。是以,他从不将其放在心上,而因他自身如此,旁人自然也就难得注意。
久而久之,谁也就都忘记了,忘记了他曾在战场之上被人削去过那样一截小指,忘记了他的身上也还留着那样多的刀疤,忘记了,他也是血肉之躯,也是会伤会痛同他们一样的人。是此,在看见的时候,才更叫人心惊。
目光只在那断指处停了须臾时间,胡鼎抬眼,像是从不曾在意。
“应下?”
“是。”即墨清笑意浅淡,眸色却坚定。
顿了顿,胡鼎皱了眉头,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微微曲着,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良久,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于是侧目对上即墨清的眼眸。
“好。”
单单一个字,极轻又似极重,落下这安静的屋内,掷地有声。
身而为将,胡鼎早过了亲信于人的意气之时,对于什么时候,都需得考虑周全,尤其此番事关军中事关昆嵩。可在他来寻即墨清的那一刻,便已经证实了,他是信他的。
棋盘之上的黑子步步逼紧,而白子已是张弛有度。即墨清瞥一眼棋盘,旋即移开目光,微微笑笑:“四子定不辜负将军所信。”
于是,后事史书中赫然有名的“嵩赤之晤”,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中定下。
虽说桓梡看似磊落,将地点交给胡鼎来定,但这定地点,也并不是一件随意的事情。如若近于对方,怕他们难得动作,而若距昆嵩相近,又怕殃及百姓。对方摆明了是有信心,你在哪儿他都能有所行动。可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能多对自己有利一些,当然不能轻易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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