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陌上鸦啼-第2/3页
屋内灯火摇曳,夜幕星缀漫天。
西南是很冷的,尤其在这种天气,更是冻人得厉害。
行军数日,大覃援军终于接近昆嵩,许多人被冻得有些抖,但毕竟是兵,经过那样严格的训练,是以,即便是冷,但谁也都扛得住这天气。于帐营中放下行李,即墨清和衣而眠,他的睡相很是老实,不爱动,与两边的人互相都不挨着。这种地方,又都是些糙汉子,谁也没心思整理什么,不多时,大家伙便都躺了下来,卸下一日的紧绷,沉入梦乡中去。
随着众人一齐,即墨清的气息变得均匀绵长起来,他的眼睛轻轻闭着,极为放松的模样。
时至午夜,陌上鸦啼。
很是短促的一声,可帐营铺上的男子却在这时睁开了眼。动作极轻地起身出门,他没有惊动旁边一个人,月下的男子,略显冷彻的眼眸里边满是清明,似乎之前沉睡过去的人并不是他。又或者说,他之前并没有真正睡去。
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淡香,即墨清拐向转角,几番曲折路程,他停在一处沙丘前边。沙丘旁是将近三人高的石壁,石壁两侧几些碎石,说是碎石,却也有一人高了。在这样广阔的地方,似乎什么东西都更加豪迈都更大些。那些石头毫无规则,像是天然形成的,零零散散至于这荒寒之地,晒着月色微寒,便是棱角锋利,也还是显得有些孤独。
宋歌回身,略一挑眉:“哟,动作够快的。”
“不然我该散着步过来么?”即墨清走近几步,隐于石块后边。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宋歌斜了个眼。
只要你想,当然可以啊,不说散步,你小步跳过来都行。
心底这样想着,宋歌终是将这些揶揄的话没有说出口来。因不过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些东西,是以一顿:“你可知道秦漠随军之事?”
即墨清负手而立,月下的身影分明是那般的修长清瘦,不知为何,却并不显得柔弱,反是带着几分慑人的凌厉。尤其那眼神,轻轻扫过便如利刃一般,似能划破皮肉,刀刀见血。
“哦,是他?”
戳了戳他的肩膀,宋歌眯了眯眼:“这副语气,怎么你像是同他很熟的样子?”
“有过交道。”即墨清微顿,“他本该杀我,却又希望以我做饵寻出更多的人,只是他的谋算除了些差错,我没能死得成。”
说着,不知为何,那气质清冷的男子,他的嘴角在这刻轻轻地弯了一弯。
“你们的交道打得也是挺深的。”宋歌轻咳一声,“我是没怎么见过他,只听过名字和事迹,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前,我都没怎么去了解过他。不过看你这样子,该是很熟咯?”
“毕竟他是那人身边亲信,调查他是必要的动作。”
即墨清口中的那人,自然是指皇上。
宋歌摆出了副了然模样:“那你在调查他的时候,可还有别的消息?”
“你指的是什么?”即墨清望向他,眼瞳极深却亮,亮得发冷。
低了低头,宋歌想了想,最后低叹一声。再抬眼时,他摊了摊手,一会儿便又放下,虽然看上去不过轻微的无奈和无谓,眼底却有几分不平和愤愤。
他开口,吐出两个字:“降书。”
夜风呼啸,卷起砂石,乌云瞬间飘来。
这样的地方,天气变化极大极快,叫人猝不及防。别的地方,风雨欲来之前都有个征兆,可在这儿,那雨是说下就下,天气说冷就冷,而要说热,那便是能晒死人。
细沙被风带起扑在面上,划得人生疼,不留心便是一道口子。
可即墨清就这样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良久,他轻轻启唇,狂风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静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人早已签好了降书,只等这场战败,等我们因这场战争而死,他便能理所当然地弃了昆嵩。”
他的声音很轻,却比砂石划在脸上更疼。
即墨清缓缓仰起头:“真是愚蠢之极。”
那个人似乎以为弃昆嵩守太华,便能保住自己的江山基业。可人心总是不足,尤其那个人是棣国君主,他既是发动战争,又怎么可能只想要一个昆嵩?虽然有人会讲,如今的大覃只是个空架子,国库虚空,举国无力,和解不失为一个暂缓局势的方法,不仅如此,还能避免更多的损伤,这样才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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