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4 镜雅
铎纲那货其实早就第一次苏醒了,昏迷了八天后苏醒,吃力地和自己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他昏迷和苏醒没有固定的时序,有的时候可能会清醒一天,也不说话,也许是说不出话来,只是色眯眯地盯着帕安伦娜并且找机会占点便宜;也有的时候是三四天的昏迷,以至于好几次他们在琢磨着是不是要举办葬礼了。
此时他并没有清醒。只是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和羽毛被,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一声不吭,双目紧闭。镜雅轻轻地拨开铎纲额头间垂下来的细发,尽管他目前没有意识,或者说陷入昏迷,但是他的头发并不会失去生长的能力。事实上,镜雅想到,在这里二人刚刚重逢的时候他还留着短发,非常短和光头没什么区别,如今他的头发长了很多,似乎有变成披散在肩膀上的意思——就和拉夫尔德波耶那样。
她在这里坐着。期间海莲娜大团长来过一次,帕安伦娜学士来过一次,此外还有奥尔夫、克雷格伯爵。另外……她记得帕拉丁换过一次岗,不管怎么说,她彻底闲下来是不可能的。刚才奥尔夫和海莲娜两个人走过来:“女士……这是我们在这个时间的账目,包括给养的消耗和补充,请您过目。”他们带着一盏手提灯和账本。
“谢谢你们的辛劳。”镜雅望着铎纲的脸,回想起他当年的样子,那个力挽狂澜运筹帷幄的名将,那个满嘴甜言蜜语的登徒子,那个从不缺乏威严的领主,无论他曾经是个什么样子,眼下只怕变成了过眼烟云,镜雅从来没有如此的害怕,一旦他真的永远无法醒来,自己该怎么办。她有些应付地回答海莲娜,“大团长阁下……这些事情我觉得你和奥尔夫先生可以自行负责。”
“如你所愿,女士。”海莲娜笑着说,紧接着便把奥尔夫拉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等着大门紧闭,她再也憋不住了。刚才如果她流泪或者说大呼小叫,唯一的用处就是让领主们看笑话。铎纲在城堡里可以和自己或者说妤姐姐开玩笑,可以绞尽脑汁对帕安伦娜倾尽甜言蜜语,总之把他生来的劣根性毫无顾忌地暴露出来,但是在领主面前,他却对女性彬彬有礼。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她不想离开这里,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个打不死的铎纲就真的死了。
其他的领主总是安慰她“这样已经足够了,你还要照顾铎纲大人”,他们可以这么说,但是这哪叫照顾啊。什么叫照顾,她想到,尤娜那真的是照顾,自从铎纲病重以来,她就没踏出这屋子半步。海莲娜·叶娜公主那才叫照顾,绞尽脑汁在藏书阁里翻找,寻找可能的配方能挽救这条鬼知道该不该留下的生命。帕安伦娜学士那也是照顾,好几次铎纲都是被她从死亡线上拉下来的。不管怎么说,镜雅轻轻地握了握铎纲那粗糙且毫无生气的手掌,把他的手指滑过自己的指间。此刻的他无比的虚弱,半点力气都没有。好在透过他的皮肤,在他的手腕下面,镜雅依然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除了清点账本之外,镜雅还需要处理和暗夜骑士之间的纠纷,需要去处理战马的问题,还有去海神地的计划,外加去砍脑袋。如果铎纲在的话他一定会亲自行刑,倾听那个人临终前的话。镜雅也在这么做,但是……
“你为什么在这里受伤啊……”镜雅在铎纲的耳边喃喃地说,“你这都多大的人了,还搞不清事态的严重吗。这可是十万大军,还有暗夜骑士和北地原住民,这些可都是烂摊子你都打包扔给我了!你需要我怎么办?还有妤姐姐,你知道她多需要你吗?虽然她比我大那么多,但是你怎么就狠下心让她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孩承受这里的寒风啊……你知道吗……有的时候她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好几次看到她偷着抹眼泪,在我的面前她都不能表现出来……还有……”说到这里,她突然停止了自己的话头,要把话说出来吗?她咬着嘴唇心想,会不会有人听到?会不会他在装死偷听,会不会有人就等着她暴露出最软弱的一面呢……她短暂地停了一会儿之后,说,“还有……我也需要你啊。我很努力在尝试,可我……我一个人做不来啊……我……我哪和这些人打过交道哟……”她的声音很是沙哑,并且不可避免地带上了细微的哭腔。她好像扑在他怀里哭一场,可是他死气沉沉如同一块干木头,况且现在他胸口受到一点重压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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