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尽怅惘-第3/4页



再北面是用白杨树木打着格子的稻田,他也经常来这里捉蚂蚱,摘了翅膀,用油炸,用咸菜汤炒,放些小红辣椒,味道鲜美。他带着王妮捉过好多次,然后去王妮家烹炒,大军最爱就着红红的油炸蚂蚱喝酒。

天幕空落落地高挂着,天地之间云朵悠悠,清风习习。悲伤,空落,都缘于心境,林峰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无能最卑微最渺小的生物了,远不如枝头的一只小鸟幸福。

白杨高耸,他靠着一棵粗大的白杨坐在地上,盯着一朵朵白云发呆。就像说服不了乍然来袭海岸线的狂猛海啸,他抵挡不住劈头盖脸的往事汹涌地吞没他。

整个世界碎了也好,世界末日到来也好,也都只是他林峰一个人的。对于那些忙碌生活工作的人们,没有什么两样,依然完整,依然美好,依然热闹。

林峰收回目光,微合双眼,身体里有许多小气泡“嗖嗖”地跑,这些小气泡稀释着他一个人的烦愁。

远远的稻田垄上走过来一个人,没事一样,慢步走过来,不时拢拢头,望望远处的黄毯子稻田。

林峰瞥见这人身影时,就知道了是谁。

“打扰你的清静,你不会烦吧?”

“我哪里有清静?”

“烦就烦吧,我也没办法自己。”

林峰无语。

“地上太凉,你这样,身体会落病的。”

“我也不会有啥意外,你也不用这样。”

“我可不是学校安排的。”

“是不是,都不用。”

“我觉得用。”

“我想一个人待着。”

“就当你身边没人,就当我是空气。”

林峰无语。

“永远也回不来了,只有面对。”

“问你一个问题。”

“当初,听说你弟弟的事情出了以后,你们去找人算了挂,算卦人怎么说的?”

“唉。有一次,村里来了个算卦人,我弟弟休礼拜天,正好回村。那算卦人坐在大槐树下,跟村里的人说,我弟弟那年有大难,死于不相识的人刀下。村里人说别瞎说,人家家里人找来。后来,就真的发生了那件事,我们后来找那个算命人,也没找到。”

“不是说有人又说了什么吗?”

“后来,又有个别的算命的,我和我妈去问,那人说,没有办法,命里注定的劫数,没有办法。然后还讲了个故事。”

“啥故事?”

“那算命的人说,阎王爷让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天。”李靖摆弄一根茅草,“有个人被算出会三天内被石头砸死,那个人想,我去到大草原躲躲难,在草原待三天,那里没有石头。于是,就带了干粮,到了附近的草原,他躺在草原上,望着蓝天白云,心里很得意。心想,还有比这里安全的?然后就美滋滋睡着了。这时,天空飞来一只很大很大的老鹰,低头正找食物,发现草原上一个光亮亮的大蛋蛋,其实,这个光亮亮的蛋蛋正是躺着睡觉的人,他是个秃头。老鹰吃蛋都是先用石头砸开,然后喝里面的蛋清蛋黄。于是,老鹰就从附近找来一块石头,飞到高处,一松爪子,让石头自由落体,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秃子脑袋上。你看看,这个人还是被石头砸死了。”

“宿命。”

“还有一个人,被算命的人算出来,说是会出车祸,死于车祸。那人就不出门,天天躺在家里,到了最后一天,他暗自得意,怎么样?可以躲过去吧?中午午休,他家墙壁上挂着一个不用的纺车,结果挂纺车的木钉折了,纺车正好砸在那人太阳穴上,结果还是死了。唉,真是没办法,有些事,就认命吧。”

林峰闭上眼,有一匹马在他的大脑狂奔不止,收不住缰绳,“我也想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行啊。我们邻村现在就有一个算命人,这两年越算越准,慕名而来的人排不上号,有的干脆睡在他家厢房等好几天才排上。”

“我抽空去看一下。”

“好的,我陪你去。人家那位老先生,每天生活特别有规律,一天从来不多算一个。准时七点起床,收拾好,吃过饭,八点开始算。下午也不贪多,准时休息。一个人二百块钱,这一年赚大发了。”

“嗯。”

“对了,突然想起个事来,你们文学社在省刊物集体亮相后,有两个学生托人找我,让跟你说说,想加入文学社,得到你的指导。”

“过些日子吧。”林峰望望远处隔着稻田的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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