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第2/5页





    会计易桂云还用职务之便偷了队上一小袋粮食藏进了他老母亲的棺材里,后来还是他亲侄子易涟云举报给夏生。

    为这事易桂云丢了会计挨了批评,好在当时夏生不计恩怨强压了下来,没有上报大队才不了了之。当时感动得易桂云五尺男儿当场掉了泪,以至于第二年秋生病逝后他知恩图报力主给有福评了十分工,有贵评了个八分工。

    这是后话。

    一到半夜,队里大人小孩都偷偷摸黑跑到山上翻过的地里找遗漏的花生红薯什么的来呷——有些红薯花生还是人们白天干活时故意只拨了苗,只等晚上又偷偷来挖取。

    甚至队上有些女人半夜爬起来,偷偷溜到生产队去地里掰几个老玉米回家。有时不小心弄出响动让守夜的男社员抓住了,脸面都不要,就在玉米地里同男社员弄上一回,拉起裤头抱着玉米回了家。

    那年头,人饿昏了,脑回路还是挺灵光的,都变着法弄口呷的,饿急了讲道德廉耻是件奢侈的事。

    四队还因为呷的弄出了人命。

    四队的保管员清点仓库时发现仓里少了一袋花生,惊慌的他连忙报告了队长桂子正。

    桂子正二十岁年纪,积极冲动,当日连夜召开社员开会查找偷取花生的社员。社员们一个个举报曾靠近仓库的人,排查来排查去只有桂重阳的老婆胡秀莲有重大嫌疑。当天中午时她一个人独自经过了仓库附近,与保管员声称的丢失时间相近,且没有人能证明她当时在做么子事。

    桂子正十分兴奋,为他福尔摩斯的头脑洋洋得意,连夜叫来了陈支书共同审问胡秀莲。

    胡秀莲根本没有偷取花生,但百口难辩无法自证清白。折腾到子夜时分,胡秀莲只是哭哭啼啼死也不承认偷了队里花生。陈支书见没有办法,便提议明天接着审今夜就算了。

    陈子正一见扫了兴,他便窜通队里几个积极分子向支书提议,说胡秀莲死不承认悔过是抗拒总路线的行为,建议把她关进丢花生的仓库里关上一晚,让她好好反省。

    陈支书听了,觉得也有些道理,便同意了他们的意见。

    第二天一大早,当桂子正他们打开仓库时发现胡秀莲已经解下了自己的裤带吊死在仓库顶上的挂钩上,没了裤带的裤子褪到了脚髁处。

    桂重阳父子得讯后哭得悲天怆地,把胡秀莲取了下来弄回家早早安葬了,可怜的是胡秀莲最小的儿子刚刚一岁半呢。

    后来胡秀莲弟弟改革开放后当上了村支书,他对姐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来四组处理纠纷时都有些情绪,与四组多数人家都不对付。

    八十年代后偷取花生的一队桂青山抱养的侄子桂三娃,在一次酒后透露了是自己当年偷的花生。话传到桂重阳父子耳里他们十分愤怒,自此后与桂三娃家断了往来。

    桂重阳自胡秀莲死后一直鳏居没有再娶,一个大男人即当爹又当娘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五个儿子养大成人,其中的艰幸无以言履!临终时他看了看五个儿子,指了指头下的枕头,说道:“崽呀,我死哒后你们翻开我枕头下的床单,下面有点东西你们一定记得不要烧了,要葬到我的棺材里放在我胸口上,只有这样我才会安心!”

    当天夜里桂重阳逝世后儿子们依照老父亲遗言翻开枕头下的床单一看,下面整齐的叠着一件白色衬衣。大儿子当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年他娘穿过的衬衣,他哭着向弟弟们讲了这件衬衣的来历,弟弟们听了当场嚎啕大哭,哭声绕梁穿宇。

    那年头,饿坏冤死的人像地上的蝼蚁一样,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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