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第3/4页
大雨滂沱中丁香爹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到擦黑才寻得一伙铺,一身雨水入得店里。伙计见了忙上前招呼,丁香爹从湿透的包袱里摸出几张湿滤滤的钱来。进入房内,伙计早打好热水,丁香爹脱了衣服,连同包袱里的湿衣一并隔着门板扔到门外,冲伙计说道:“老板,烦劳您洗一下,算房费里是了!”伙计捡起衣服,回道:“好咧,客几安心。”
洗完后抹干一身,光着身子钻入被窝睡下,到第二日晚上才起床,饭都是伙计送到房内吃的,衣服未干呢!
自逃狱半年以来,一路颠沛流离,再加上这次湖中遇险淋了大雨,丁香爹在店里病倒,还病得很沉。头先只是不思饭菜,三天后竟床都下不了,迷糊发烧说胡话了,店老板一见慌了,愁的忙请了个土郎中弄了不少药。
服药几日后烧退了,竟又打起了秋摆子,七八月刚立秋节气,堆了二床被子也直觉冷,哆喽的像筛糠似的抖,老板好几回追问丁香爹家人情况,在华容有何熟识亲友可联系,丁香爹只是默不作声。
店家没得法,趁丁香爹某天身子能动弹时当着一众店客劝将出去,走时冲丁香爹说道:“客几,不是我狠心,您又无亲友可托。我店小家微,你的病会传染,如万一有些不是官家追寻下来我一家大小会逼上梁山无退路哒!店钱我也不要了,全当行善,除了付郎中医药钱,你包袱里还有几个钱我也未动你的,你出去好生找个出处才是正事!”话已至此,丁香爹也不好再说,道了谢拖着病体出了店铺。
说来也怪,在店时郎中用尽药草病未好,出店后丁香爹凭自个懂的些医术扯些草药,栖宿桥亭几晚后竟然不打秋摆子了,只是身子骨一天弱似一天。身上止得几个钱,武汉是一时半会去不得的,丁香爹只得在华容城里寻些短工苦力做做。二月下来,不大的华容县城里人人识得有一外地口音的张师傅会做事,工钱也要的少,传闻之下家中有些急事苦差的都乐得请他帮忙做工,虽搛不了多少钱,混个肚饱已不成问题了。
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兴许有个出头翻身日,可半年后发生的一件事让丁香爹断了回乡的路,彻底流落他乡了。
华容地处湖南北部,向北可达湖北,南接常德益阳,西临湘西从山众莽,东靠岳阳。地虽不大,各地物资转口生意甚是繁荣。在混熟些人后,丁香爹托人拜了当地一个叫陀爷的堂会大爷的码头,做工有了保障,不再三天两头的单干找事做,工钱也高些。
陀爷早年入过袍哥会,有些名气。袍哥是清朝年间以来流行于川湘鄂三省的民间江湖组织,上至达官贵人,下达流民乞丐商贩苦工,三流九教林林总总的都有。旧时入得帮会有些好处,做工行商甚至当官从政只要报个名号,同是帮会的人都会互相提携,蒋委员长还入过青帮呢!坏处是一旦入得帮会,万一帮会与其它帮会发生利益冲突时,帮会老大是随时可征召会员挺身出力的,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伤残丢命。
初入帮会,丁香爹凭着早年行商走贩的经历,又识文断字处事妥当,不出二月渐渐得到陀爷青睐,倚为膊臂。
当时华容县城有三五帮会,除陀爷外另有两个最为闻名,一个叫吴三癞的,一个叫谢宝生的。
吴三癞早年混迹长沙、岳阳、武汉三镇码头,以凶残心狠著称,因早年生了癞疮,头顶尽是坑疤,人人称为癞脑壳。年纪大些也积了些钱财,带着在武汉时哄骗拐来的老婆回了华容本地,组了些人强揽各色事情来捞钱。许多年后两个儿子也大了,如狼如虎像极了他老子,欺男霸女的胜似老子。只是吴三癞嫌癞脑壳不好听,便让下面的唤为吴三爷,熟识的仍私下叫着癞脑壳。
谢宝生外乡人,是后生晚辈新起之秀,仗着一表哥在岳阳做了水警缉私的差事,人脉广做事泼辣胆大有些手段,久而久之竟青出于蓝胜于蓝强压了吴三爷这本地蛇头。陀爷是常德人,舅家华容,常年生活在此,算得半个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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