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贰·巧舌如簧-第2/5页



择端听他改了口,知他确乎不欲客气,便道:“载远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择端此来还有一事,恰是为载远而来。”

“请讲。”

“载远方才说过,你我二人同祖同宗,择端无甚可瞒。只道是城内风波渐起,贼寇伏法者众,然仍有逃逸在外之人,勾结流民,反击官兵。载远位高权重,行事瞩目,这平乱一遭怕是少不了结下仇家……择端只欲实言相告,望载远千万保重,留心家族安危。”

景弘笑答:“先生放心。某有武功护身,不曾怕过。至于亲族,某已吩咐专人看护,不会与人可乘之机。”

“这倒是了,载远为家人配备随从一事,城里知道的可不少。”待诏有感而发,留心着景弘颜色,“前阵子,择端撞见景年带二人入学舍馆内,路上行人纷纷议论,学生们亦羡慕得紧,皆知他有载远这三十万禁卫军统领做兄弟。你可知如何?这一时间,可是连飞贼也不敢轻易光顾画学了!”他接过侍从煮好递来的茶盏,端着嗅了嗅香气,又继续道,“择端目睹此景,本欲批评,却见载远威名可护学舍无忧,反倒萌生私心,便也不怕笑话了——此去东武,不知可否请载远也派一队禁卫军相护?山东道路大多平坦,山林之中却频有流寇劫道……择端一行都是儒雅文人,实在是心中不安呐。”

“自然可以。守城卫民,我等天职。”景弘语罢,借端茶之机不经意地一问,“不过,舍弟出行向来低调,某配与他的也不过二三家仆,同禁卫军毫无干系……某之身份,如何会引得众人皆知?”

“哈哈哈……景年的生身兄弟乃是堂堂东京三十万禁卫军统领,如此好事一夜可传千里,城里岂有不知者?”择端悬杯而笑,“且不提他生来异貌,气宇不凡,本就是个惹眼郎君;只道禁卫张家乃是东京新贵,自去岁景年小友认祖归宗,从前见过他的,便也都知晓他是谁人手足了!”

景弘啜饮热茶,面色微变,旋即又恢复如初:“这样啊。城里还有其他说法么?”

择端思索片刻,摇首落杯:“景年小友潜心绘画,倒是不曾借势张扬,载远可放心。只不过——”

“只不过?”景弘盯住他的眼睛。

“只不过近日,文人中渐兴谣言,却也是与载远有关的。”

“说来听听。”

“唉,虚言虚语,择端不好详说。”择端面露无奈之色,“只不过是有人借着封城查验之势,拿着月前王缎王通进的案子胡编乱造罢了。”

景弘不语,饮净茶底,又道:“但说无妨。”

“择端听闻,坊里传言载远与王家素来过节已深,竟说甚么这案子与张家脱不了干系。前几日偶遇许老、郭老在孙羊店吃酒,他二人问起谣言于我,择端皆言不知。却听他二人还曾与旁人私下打听过不少回,择端心忧不已,便赶紧寻机过来,好教载远你同张公多多留心,免得遭人造谣中伤。”

见张择端面露忧色,语气诚恳,景弘便道:“市井之言,清者自清。先生好意,景弘感激在心。”

“唉,你我祖上同宗,载远又年少有为,择端实在不愿见人肆意构陷。”择端看着他为两只杯子倒了茶汤,便叹了口气,继续道,“择端不日欲走,待回了故里,便难再及时搜罗市井闲话……载远,言者无意,闻者足戒。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时,然太师多疑,你位高权大,万万谨慎啊。”

“嗯,多谢先生。”景弘谢道,“游学一事,先生出城当日派人来此申领新印文牒即可。某会派一队精锐相护,先生大可放心。”

“那便有劳了,”择端站起身来,欣慰道,“近日城内不甚太平,载远多多保重。”

景弘便也起身相送,又随口道:“先生也保重。游学辛苦,此前某交托舍弟于先生门下,未尝好生酬谢,待先生回来,某再携舍弟同为先生接风。”

“嗳,接风不必。择端倒是要嘱咐载远一事:近几月来,景年画功见涨,颇受学正好评。眼下恰是少年争进之时,载远可千万把握时机,不可疏漏。”他郑重道,“我此次游学不欲带他同往,便是怕耽误良机,教他失了在官家眼里露面的机会。此前择端与张公闲谈谈及此事,若教他名声大噪之时远离京中,岂不是要妨碍他平步青云?因此带他同去,反而是害他。”

听着这些赞誉,那着红衣的声音愈沉:“先生思虑周全,某自愧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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