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治世文章
自古“十里烟花扬州梦”,又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的就是这长江口蜿蜒北岸的扬州城,隋时称江都,滔滔运河南北纵贯,昼夜不停,隋炀帝乘着龙舟下江都伴着的靡靡乐声早已听闻不到,末世君王的尸身沉入了江水之中,饱腹鱼虾,只有两岸纤夫船工的号子依旧嘹亮,声声高亢不绝于耳。
贞观一十三年的早春三月,从扬州城北门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这人身高七尺,生得气宇轩昂,四四方方一张脸,两道浓眉飞瞳入鬓,一对凤眼傲然生彩,穿着作一副书生打扮,衣服虽破旧,可是洗得干干净净,看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可是走进城来,他却面带愁容,步履缓步,东盼西顾,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原来这书生姓方,单名一个砚字,祖居汴州城外三十里有一处村庄名叫李家庄,村中人多姓李,方砚长到十四岁,父母相继去世,家中更无兄弟姐妹,好在村中的教书先生姓王,王先生喜爱方砚读书聪慧,把他留在身边,待得方砚二十一岁那年,王先生偶染恶疾,卧床一连半月,方砚衣不解带,煎汤熬药,王先生自知大限已到,把方砚唤到床边,老泪纵横道:“方砚,我养你六年,不为你给我养老送终,只不过咱们师徒一场,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方砚泪流满面,泣道:“老师,您说吧,方砚无有不从。”王先生此时精神竟好了些,道:“方砚,你这几年苦读经史,以我这么看,你学问不浅,谈不到大才,但是京城会试取个功名是绰绰有余。”方砚心中难受,道:“老师,方砚能有所长进全是拜老师之功。”王先生摆摆手,道:“诶,你用功勤勉,本该学有所成,只不过为师要你答应我,我若身死,你以师徒之礼将我发送,而后便在村中接任教书先生,终老在这李家庄,你,你能答应我么?”
方砚心中隐隐一动,心道:“老师这是何意?我看书中所言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我苦读十年,为的就是一展胸中抱负,怎么要我终老在这偏僻所在?”就这么一犹豫,王先生察言观色,不由得轻声一叹,方砚连忙道:“老师,您这病定能好转,等您病好了,咱们慢慢再说。”王先生听罢双目一瞪,道:“方砚啊方砚,当今之世,天下未定,非是你我之辈左右逢源之时,你不听我良言相劝,强自出头,将来身遭不测,悔之晚矣。”说完用手点指两下,方砚心中不悦,强自笑道:“老师,您身子虚弱,可禁不得这般动气。”
哪知道王先生手一垂,双目兀自圆睁,已然身亡了,方砚瞧出不好,忙探手在王先生鼻前一探,摸摸手脚冰凉,心中又惊又吓,跑出去唤得邻人进门,众人凑钱买了一口薄皮棺椁,方砚大哭了一阵,村中主事之人帮着,入殓下葬了。
王先生死后,村中再没别的教书先生,唯有方砚识文断字,熟读经史,就接替王先生做了李家庄的教书先生,方砚想起王先生临终所言,心中微有不安,心道:“也罢,治世方显文章,我便好好在这乡村做几年教书先生,也算报了老师的养育之恩。”
一眨眼方砚在李家庄教了五年的学堂,学生们顽劣不堪,方砚教得很是恼怒,暗暗想道:“我方砚自幼饱读经史,胸怀济世之才,怎生就落得教你们这帮驴蠢也似的顽童?”一晃到了中秋佳节,村民们十分敬重方砚,送他些瓜果月饼,方砚一个人坐在院中赏月吃茶,玉兔东升,方砚瞧着满月心中激荡,仰天长叹道:“老天,想我方砚,父母早亡,孑然一身,难道注定要老死在这村中林下么?”
正在这么个时候,忽然听得院外有滴滴答答的马蹄声响,由远及近,似是已到院外,方砚心道:“这李家庄偏僻得紧,怎地来了生人么?”想到这儿他迈步来到院门前,双手把门打开一瞧,吓了一大跳,只见地上趴着一个劲装男子,浑身鲜血,一匹大黑马在他身旁挨挨擦擦,方砚毕竟是个读书人,比寻常村民胆大些,瞧这男子绝非平常之辈,赶紧俯身一扶他,男子头抬起来眼睛微睁看看方砚,嘴唇动动道:“求你救我。”
方砚闻听四字再无犹豫,将他背进房中床上躺下,大黑马牵到院中,在地上撒了些尘土将血迹掩埋,回身进房把门上住,手举着油灯验看这劲装男子伤势,灯影摇摇,方砚心中又惊又怕,这男子身上刀伤十几处,后背还给重重砸了一记,内腑受了重创,方砚在水缸舀了一碗水,给他喂了几口,劲装男子少许精神了些,微弱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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