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静心决(上)



阳光已经渐渐弱了起来,白亮的天空充满了金色的余晖。宋鸣早晨到道上来后,他给每家每户磕了个头道了三声谢,聊了会私塾的时光,再让他们不忘吃晚上的乡宴席,不知不觉间,已经是黄昏时分,快到开宴时间了,而他还差最后一户人家没去,他打算走访完后直接和那人一同来乡宴。

藏龙道依山而建,因藏龙阁而得名,山间有一泉眼,暗洞汇水下流,流了一小段后,与宽广的明江相汇,因为那藏龙阁,在藏龙道地界的这一段江水泉水,统一名为藏龙河。

那人住的位置邻近藏龙河,离道上农民聚集区较远。

村里人认为他靠打渔为生,因为他从日出到日落,大部分时间独坐木舟,在河道上静垂,所以与乡亲们平日里往来不算密切,只有缝喜丧之大事,亦或是村会,才舍得露面。

他是十年前来道上的,不知因何而来,他来时是一身蓑衣斗笠,独身向藏龙河去,如今亦是一身蓑衣渔帽,独身在藏龙河边。

他说称他为万空便可,因为他心向清欢,万念皆空。

说来万空与宋鸣交情也算深,宋鸣幼时学武,每每遭不住想偷懒时便溜到缓流的藏龙河边,他知道,空叔一定在那闲垂,一开始他就在河边抓虾蟹,后来,便跟着空叔一样,做了个小木筏,有模有样的学着垂钓。

日子一久,万空便习以为常,不仅亲自为宋鸣做了木竿,还教他垂钓心法。

他说,闲者垂钓,钓的不是鱼,钓的是静,静身静心,便可静灵静气,直至静至一个空字,达至忘我于山川,忘我于红尘,忘我于浮世,忘我于生死,便是垂钓的最高境界。

宋鸣听得可认真了,因为空叔的形象在他宋鸣心中格外伟岸,万空的一言一行年幼的宋鸣若效仿下来,像极了个古稀之年的老头。

时间长了,宋鸣不由的常常发现,跟着良叔打坐练气的时候,发现吐纳间他的呼吸更饱满自如,运气更通畅自由,内力更雄浑雄厚。

他问:“空叔,我发现垂钓能大大增幅修炼,让我武道内力更好了诶?难不成这是修炼的什么捷径吗?”

万空笑了笑道:“宋鸣,咱们可不是在修炼,咱们是在修行。”

“什么是修行啊?咱们钓个鱼也算是修行吗?”他眨巴眨巴着双眼,望着万空。

“于事物中开灵智便是修行。你我,大家的人生,都是一场修行,不断地求索悟道,来升华思想与灵魂。修行的方式有很多种,换句话说,垂钓也好,冥想也罢,哪怕是在云游四海,只要是在渗悟生命,便都是在修行。”

万空顿了顿,继续道:“真正的修炼没有捷径,路若不艰辛,便没有炼字一说了。修炼比的不是谁的武功高强,而是谁能咬牙坚持的更久。”

宋鸣听得全神贯注,耳听心受。

那些时候,一舟一筏,一大一小,蓑衣斗笠,在藏龙河上一钓就是一下午,木桶里却总不见鱼虾,直至宋良下山寻宋鸣,这才打断了二人。

记得有一天,夕阳落在那远处的湖面上,水天一色,旖旎霞光,红晕惊艳了天上归雁,流转在夕阳边,河面微泛涟漪,鱼儿闹出河面…

李叔家那垂髫年纪的小孩天真烂漫,问李叔道:“爸爸,是不是就是他们两个钓走了太阳公公,才有的黑夜啊!”

岁月神偷,久而久之,竿子要重做了,木筏要再多捆些竹子了,那河面上的双影已经渐渐一样高了。后来哪怕宋鸣去私塾后,

跑来万空这的时间也变少了,他对此的激情与对万空的崇敬,却是丝毫不减。

宋鸣一路上想着与万空的点滴,不知不觉间竟已走到了他的草屋门前,如今作为即将远行的离乡客,见这无比熟悉的草屋,竟与他日所见不同,仿佛今日草屋更温暖更亮堂。

毋庸置疑,万空此刻不可能在家中坐着,此时此刻,连天色都未曾暗下来,万空又怎会舍得离开他那木舟呢?

宋鸣不多犹豫,转身便向几年前万空自己做的小渡口走去。他的心中已经在慢慢组织语言,他想时刻多月再同万空相见,这见便是离别,心中很是酸痒。

渡口很近,从万空的草屋后穿过几十里杂树,便可见渡口。

渡口那,波光粼粼,一舟一筏静静停靠,一个伟岸的身影在那等候,望着江水,望着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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