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侦查

云翔北郊小岭村村口的那颗十人高的大樟树下，易天琊正拿着一把豆子喂马。身后的村子隐隐还冒着烟，随着风飘来的是淡淡的腥味。

“他们回来了。”关月冷的声音传入易天琊耳中，他抬起头来，看见从村子里走出来的虞秀卿和柳歌瑜两人都阴沉着脸。

他觉得情况可能不太好，心中已经差不多有了一个底。

“小岭村情况如何？”等二人走到近前，易天琊开口问道。

“禽兽。”柳歌瑜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她把脸撇向一边，用手肘顶了顶虞秀卿示意他来说。

虞秀卿叹了口气，向易天琊说了他们看到的情况：“没有发现活口。”

听到这个答案，易关二人身体明显一震。虞秀卿大概是为了照顾他们的心情，没有把村中的惨象细说，只是用没有发现活口来一句带过了。

“是卫家山的绿林盗做的？”易天琊追问道，“有发现线索吗？”

“方圆百里就这么一伙成气候的盗匪，还能有谁？”虞秀卿说着往远处的山陵望去，“来都来了，索性抵近卫家山去看看？”

“我不同意。”易天琊阻止道，“咱们四个人的力量太小了，何况之前已经有负责打探消息的荒芜牺牲了。我们还是立刻把消息带回给宁曦姐，再确定下一步行动。”

他们四人这一趟出来是受顾宁曦命令，为了追踪袭击武备府军械库的匪徒。但顾宁曦任命的这支四人小队的临时指挥却是易天琊，而不是名义上的云中剑右使虞秀卿，所以虞秀卿要向易天琊征求意见。

虞秀卿承认易天琊的考虑更谨慎一些，寻常的山匪他们固然不怕，但在出发前顾宁曦已经叮嘱他们要小心秘术师的存在。武士对抗秘术师通常得借助附灵术的辅助，此时在场的四人里只有虞秀卿的剑是能够运用附灵术的，冒进并不是好的选择。

“都没有异议的话，我们立刻返城。”易天琊说着自己率先跳上了马背。

虞秀卿看了一眼至今一直沉默的柳歌瑜，知道她心里仍然接受不了这样惨烈的屠戮，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歌瑜转过脸来看他，目光里带着乞求，小声道：“我想再回去村里转一转。”

虞秀卿稍稍松了口气，好歹柳歌瑜没有义愤到要立刻杀上卫家山去，他朝易天琊打了个手势道：“天琊，你和关姑娘先回吧，我陪柳大小姐再去村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关月冷听到虞秀卿和柳歌瑜还要再进村子，觉得有些不妥，但她只是皱了皱眉看向易天琊等着他的决定。

“咱们四个是一起出来的，当然得一起回去。”易天琊说，“既然只是转一圈，我和月冷跟你们一起吧，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虞秀卿对他的建议点头表示同意，他等易天琊把马重新拴好后，四人一同走进了小岭村。

沿着进村的小道缓缓前行，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地狱般的景象，死者的尸体被随意地抛弃在路边，保持着他们死去时最后的模样。虞秀卿和柳歌瑜已经走过一遍，神色还算比较平静，但易天琊和关月冷还是第一次进村子，他们两人都被村民们死亡的惨状给震住了。

“前头的水坑是最惨的。”虞秀卿提前给他们两人说道，“大约三十个人被成排用弩箭射死，虽然尸体上的弩箭都被取走了，但还是能通过伤口辨认出来，就是那批重型军弩造成的。”

易天琊听得心中发寒，他说：“匪徒劫走军弩，为什么要对这里的百姓下手？凭着那些武器就算对付同等人数的官军也是能占到上风的。”

“我不知道这样的行为算不算他们在试验这种武器……”虞秀卿停下了脚步，指向了前方一片十余丈宽的水坑。

易天琊愣住了，他身旁的关月冷则是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几十具尸体拥挤在一起，浮在水坑的表面，整个水坑都被红黑相间的血污填满。

柳歌瑜冷着脸，说了一句：“真该把那些禽兽也都聚到一起杀了。”

虞秀卿看着柳歌瑜因为愤恨而扭曲的表情，脑海里莫名地回想起了两年前那个被锦衣卫纵火焚烧的山村，当时他也从柳歌瑜的脸上看到了相似的神色。

两年了，这位柳大小姐内心的正义感还是那么强烈。他在敬慕之余，稍微有一点点担忧。

像柳歌瑜这样把是非黑白分得清清楚楚的人，其实并不适合跟随云中剑来到帝都。他暗暗想到，因为云中剑在帝都与锦衣卫的战斗，充满了尔虞我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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