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响马

白雾并没有逃跑，他安静地站在翎族村子的中央空地上等待着易天琊。当风部的荒芜杀进村子的时候他就没打算逃跑，因为他知道以他一个人的力量要逃出云梦泽林避开风部的追杀是不可能的。在燕回诱捕纸鹤失败之后，他就意识到来到南霁是个错误。他虽然狡诈、自私，但他也曾是荒芜的一员并且有着不俗的剑术，所以此时他想在死之前与云中剑的新秀易天琊较量较量。

易天琊如白雾期望的那样提着刀出现在了他面前。

“我还在临谷的时候，就很是崇拜步涉川宗主的刀剑之术，”白雾拔剑道，“虽然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上阵了，但我还是想领教领教传说中的九问刀诀。”

易天琊答道：“九问不是传说，你想看，那就把命留下！”

言罢，长刀一振，易天琊的攻势快如惊雷，凭借九问·雷行在转瞬之间突至白雾身前。

白雾从容地横剑架住了易天琊的刀，两人空出的左手不约而同地击向对方。易天琊用的是拳，白雾用的是掌，拳掌接在一处，反倒是易天琊被震得退了几步。

“你的外招功夫修的不错，不过内劲还差了点火候。”白雾趁这空隙说道。

易天琊不声不响，转身一刀纵劈下去，赫然是九问中最为暴烈的焚野。

一旁的关月冷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她之前从未看过易天琊用过这一招，早先时候易天琊曾亲口承认过自己的九问没有学全，用的得心应手的只有雷行、水月、镜心和浮生四招。

焚野大开大合，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集中全力的一次劈斩。白雾看得出焚野这一刀的力量重若千钧， 可他向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此时更是拼着一死也要接易天琊这一刀。他迎着易天琊的刀势封剑横挡，刀剑相撞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剑体折裂的声音。

易天琊的这一刀劈断白雾的剑，连带着劈斩在他的肩膀上，刀刃直入胸腔。若不是他以剑去挡，这一刀只怕是能将他劈成两半。

“这也是……九问……中的刀法吗？”白雾口中不停地喷出鲜血，仍是问道。

易天琊握着刀柄，答道：“九问·焚野。你不该接这一刀，或许我们还能斗上几个回合。”

白雾惨笑：“是我托大了，毕竟……不敢相信一……一个后辈能有施展出这劈山之刀的力量。”

“为什么要背叛组织！”易天琊怒吼道。

“因为……人不是只靠理想……就能活下去的。”白雾的眼神有些迷茫。

易天琊愣住了，他有想到过这一点，但是并没有相信。

“你，你还没去过帝都吧……”白雾抓着斩入自己身体半截的刀刃让血从伤口流的慢一些，这样他就能说更久的话。

“还不曾去过。”

“那么你就没有见识到这个组织最绝望的部分！”这一次是白雾在怒吼，“被派到帝都的人，面对的是怎样的绝望……你还根本不明白……无休止的刺杀和无休止地与锦衣卫战斗……这样的绝望不是紧紧靠着理想就能坚持下来的！”

易天琊沉默了一下，说：“可即使这样，我们还是前赴后继，不是吗？也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个错误的世道翻过来啊！”

白雾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年轻人……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世道是能够靠刺杀的刀剑翻过来的……荒芜做出的牺牲能不能成为天下大同的铺路石，这并不是你们这些可怜的荒芜能够决定的。”

“易天琊！还不杀了他！你在等什么？”纸鹤从他身后飞奔过来。

易天琊回头看了她一眼，猛地从白雾的身体里拔出了刀，一道飙射而出的血柱正好溅在赶过来的纸鹤的衣摆上。

“你和他说了什么？”纸鹤狐疑地望着他问道。

“你真想知道？还是想找个把我当成叛徒诛杀的理由？”他玩味地一笑，转身走开。

“或许我们真的该在这里做个了断！”纸鹤被他言语一激，顿时起了怒意。

易天琊头也不回地说：“你该不会还是想用古剑清欢来压我吧？对不起了，我老师也给了我涅槃之宗的信物。”

纸鹤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说：“不，这一次我把它当成私人恩怨！”

“哦，这才刚刚处决了叛徒，风部副使大人就想来个窝里斗吗？”易天琊终于转身，破月刀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洗掉。

纸鹤用剑指着他，这让他也不再保持冷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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