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荒芜

摧城之剑对上碎玉之刀，结果即将分晓之时，一道人影从湖畔亭中掠出。

剑与刀在接触彼此之前被强行停下了，并且各自脱离了虞秀卿和关月冷的双手。

在亭子中旁观的荒芜涅槃宗宗主步涉川于千钧一发之际中止了这场比试，他夺下两个年轻人刀剑的手法太过巧妙，即使身为他弟子的虞秀卿也没有看清楚。

步涉川随手将刀剑插在两人之间的地上，转身负手离去，未置一词。

“姑且算我输了。”虞秀卿将自己的那柄黑色古剑拔起归鞘，耸了耸肩膀。

“那我算通过考核了吗？”关月冷也收起自己的刀，虞秀卿居然会这么轻松地承认自己输了是她没有料到的，不过她面上依然表现的云淡风轻，仿佛双方刚刚并没有经历生死一线的对决。

虞秀卿笑了笑：“这只是决定你有没有能力参加考核的一场小比试。云中剑真正的考核，是一场真实的任务，被称为试锋。”

试锋？真实的任务？

关月冷歪了下脑袋，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易天琊那边没有耽搁太久，你的试锋任务应该快决定下来了。”

头顶传来一阵扑棱扑棱声，关月冷好奇地抬起头，看见一只灰色的鹞鹰落了下来。

虞秀卿抬起左手手臂，关月冷这才看见他的左臂上套着一块皮革护具，那只鹞鹰的双爪就抓在皮革护具上，稳稳地停在了他面前。

“说到就到。”虞秀卿笑着解下了绑在鹞鹰一只鹰爪上的纸条。

他将纸条阅过，然后对关月冷说道：“试锋地点在临谷城，具体任务内容由临谷城的灵音通知。麻烦你还要回头跑一趟了，作为你的领路人，易天琊也会在临谷等你。”

临谷城是处在朔州之南京畿之北的黎州州府，关月冷跟随剑队从朔方南下越北时刚好从临谷路过。

“那我这就出发。”关月冷说。

“我在山庄等你们的好消息。”虞秀卿微微一笑，“如果遇到宁曦姐，代我向她问好。”

关月冷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问什么好？”

虞秀卿没有察觉她话里的不善，他在用手指摩擦着鹞鹰的羽翼，随口说道：“无所谓，你随便帮我提一句就行。她在山庄时我不在，我在山庄时她不在，算起来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有点想念她。”

“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虞秀卿感到她这句话的语气有点沉重，便转过头来看她，犹豫了一下后说道：“问吧，不涉及宗主会机密的东西，我可以回答。”

关月冷望着他诚恳的眼睛，虽然心中有所迟疑，但还是问他：“你和宁曦姐之中，会产生下一个大宗主吧？你们是竞争对手对吧。”

虞秀卿呆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你听谁说的？易天琊？”

“不是易天琊说的，这个涉及宗主会机密吗？”

“没有，我只是奇怪你刚来荒芜山庄怎么会提起这些。”他抓了抓脑后的头发，脸上有些苦恼的表情，“这样说吧，首先，我和顾宁曦之间不一定会产生荒芜的下一个大宗主，宗主的继承人是由宗主会共同决定的。只是我和她都是现在的大宗主培养的孩子，又都被破格选入宗主会，所以看起来好像有种太子监国的感觉。”

关月冷没有完全理解他的话。

“下一任大宗主会从我们这一辈的年轻人中选出，可能是宁曦姐，可能是我，也可能是易天琊，或者其他人。但谁成为大宗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会带我们走到结束乱世的这一天。”虞秀卿说着用手指弹了弹古剑的剑鞘，发出两声清脆的声节，“我从前辈手中得到这把剑，剑名未隐。赠剑人说，道未平，身不隐。将来的有一天，我可能会带着它前往帝都，或者我和它一起折断在那里，或者我和它一起见证乱世到头。”

“我们荒芜游侠，是为了天下不会变成荒芜而存在的。”

关月冷听完他这番话，才觉得自己可能对这个年轻人有所误会。

“所以对你来说，做不做大宗主并不重要？”

他莞尔一笑：“当然重要。”

关月冷被她说的越来越糊涂了。

“不想当大宗主的荒芜不是好游侠。”虞秀卿幽默地说道，“每一个在山庄长大的孩子年少的时候都说过将来自己要成为大宗主那样伟大的人。可是他们长大之后，有些人觉得大宗主其实没有他们小时候所想象的那样伟大，有些人觉得自己的能力不适合做大宗主，还有的人觉得做大宗主是很劳心费神的事情，他们对于乱世结束之后还有着自己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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