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生
(上)
陈规尘做了决定,要去陪她。再隆重的仪式、再丰富的鲜花,都不能给他的心里带来任何慰藉,也不能消去他的内疚、苦痛,除了去陪伴她。
他想相信,她去了天国,她在那里,没有痛苦没有忧愁,她长着一对洁白的羽翅,自由自在,和其它天使一起每天快乐歌唱。
现实却是,白天黑夜,无论何时,只要他闭上眼,梦魇就会前来纠緾他,会呈给他一幅画面,画面是一个女孩,铁青着脸,双目紧闭安静地倚坐在一片断墙,身后一片血光。
这样他就会惊醒,会揉自己的胸口,疼痛止不住。是她吗?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她受惊吓了吗,痛苦吗?是她的最后的时刻吗?那夜,她是来向他告别吗?
他安排了John的心理开导。没有人知道其实最需要这重开导的是他自己。或许,已经没有了开导的意义了,事情证实那一刻,他坐在自己的位置,听完John带哭腔的报告,再站起时,感觉到心已碎成片,落了一地。
那夜真长,他本来无梦,突然间眼前闪起一片红光,“头,是我。”低低的极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胡心宇。这么着他就醒了。坐在黑暗中努力的追忆梦里有什么遗漏的细节。而她只是这么说了一包就没有了下文。
以后的梦,仿佛是陆陆续续的把那个梦补全了,尽管John和报纸上的说法都是爆炸中没有用时撤出。他还是相信,她在那之前,就有了伤口,不知在哪里,但是一定很痛,痛得整张脸都没有了血色。
他想去抚摸一下她的伤口,梦魇却不同情他,不给他机会,不让他走近,总是在他走上前去即将将她拯救的一瞬间把他踹回现实,随后,又在现实中把他扯入梦魇。如此,循环往复,他生不如死。
他不能哭,不能单独为她哭,他悲伤得不能自己。这是他想要随她而去的理由之一,他也累了,长期以来,心灵里背负着对她的爱和牵挂,又背负着对身边人的愧疚,他需要释放。他想,这样他可以彻底的摘下心灵的面具,全心全意的来爱她了。
时光不能倒流。
命运提示过这个结局的,给过他机会来阻止这个结局的。梦到她那么多次,他把它们归结为自己心里放不开,牵挂,如今才明白是自己的侥幸心理导致这样的结局。他不能原谅自己,这是理由之一。
最初是梦到她被淹,自己急得往水里跳,后来听她说起她掉入泳池里的事,当时他的心里有过吃惊,真是巧,巧得让他几乎要决定叫她退出行动了,但是他选择了坚持。
她的几天几夜的失去消息,他情急之下,派了John去查看,没有得到反馈之前,他同样是后悔千遍,许诺上苍只要她平安,他一定让她从行动中退出。等见到她出现,他又选择了坚持。
当然,这样的经历不是第一次,他,还有他们所有的战友,从第一天起都明白,他们就是这样的,有光荣,有苦痛,出生入死,时刻准备着……只是,他不肯承认,这一次有什么不同,这一次他让心爱的女人去出生入死,是他让她去的。他是个男人,没有理由让她独自去,这是理由之一。
尽管做了决定,他的心里还是非常混乱,他给自己的妻写信,她就在她隔壁的房间里熟睡,他试着为他的离去道歉,请她谅解及告别。
他为她找慰藉,他想不管怎样,她还是幸福的,她有自己的父母、兄妹、同事、朋友圈,以后每当她孤独、困苦,她可以因为拥有他们而感受依靠、关怀。而胡心宇什么都没有,同样的什么都没有留下,也什么都没有带走。
所想的一切都不能,夜起的女人,只用了一杯清茶就把他拉回从解脱的狂想中拉回崩溃的现实,尽管她浑然不觉。她这么做纯粹出于一个习惯,对他的关怀。她不喜欢打扰他,特别是他忙于工作的时候,所做一切与往日一样,默默的,心甘情愿的。所以她不当承受他无端的把他从她的生命中剥离。
在她的身后,他泪流满面。明天即将来临,不是他不愿意继续,而是他不知道该怎继续。推开纸笔,他回到床上,回取女人身边,躺下,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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