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3页
太子展开手中明黄色的锦缎,宣读起来。
距离太远她未能听清诏书的内容,只见那个英姿飒爽的大将军王接过太子手中的诏书,然后转身面向他的将士们。
“万岁”
“万岁”
“万万岁“
众将士齐声山呼万岁,气冲霄汉,几能响遏行云。而此刻那一排排明盔亮甲的御林军在这样的雄浑的军姿下却如苍鹰翼下的乳燕,雄狮身后的幼崽,羸弱得不堪一击。
他们才是真正的军人,与那些一出生就成为将军却一生都未上过战场,只在皇家祭祀时装点威仪的将军是那样的不同。
他们是身经百战的将士,用敌人的头颅来祭祀东歧的疆土。
月落立在楼上看向那个万众瞩目的男人,忽然想起曾与师兄品评天下英豪的事来。一向眼高于顶的离境对玄胤的评价却只有一句话:
“此人在世,为国幸,为民祸。”
她初时不以为意,觉得有些夸大其词,如今才是真正领悟了这句话的含义。家国灾幸与苍生祸福当真可以系于他一人。
许是她想的太过专注,端坐于马上的玄胤似有所察,他猛一回头,看向月落所在的方向。
月落心中一惊,被迫与他的目光隔空相接,虽然相隔甚远,可仍能感受到彼此的戒备与防范。
不过一瞬,他的目光便从她身上移开。策马带着他的军队浩浩荡荡驰向军营。马蹄飞扬起尘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众人面前就只余烟尘滚滚,哪还有半分铁甲军的影子。
不愧为东歧精锐,只是行军速度就已快得令人咋舌。
月落紧绷的身子骤然松懈下来,这才惊觉后背上的衣衫已然被冷汗湿透,腻腻的黏在肌肤上,双手手心也是汗涔涔的,令人难受。
好可怕的男人。
不过是与他对视,就已经让她如临大敌。
信哥抬起头看了眼那日中的太阳,这太阳方才便一直明晃晃的照在将士们的盔甲和武器上,他一个视力不错的都觉得有些晃眼,更何况主子患有眼疾见不得强光。信哥颇为担忧的看着她道:“楼主,您还好吧?“
月落闭着眼缓了缓方才的视觉冲击给眼睛带来的尖锐的不适感,“没事,只是忽然有些累罢了”,她看着楼下逐渐散去的人群,淡淡道:“如此人物,将来这天下怕是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万籁俱寂,月色森森。京郊云隐寺中的莲花池在明月的清辉下,波光粼粼。碧波红花簇拥着池中的一翼小亭,小亭的栏杆边立着一个人,他看了眼池中微微漾起的波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亭子中央有一方石桌,石桌上放着一把装酒的锡壶,酒壶边倒着两三个瓷杯,石凳边上还也倒了两个人。那人端起酒壶将酒壶中剩下的酒悉数倒入池中。他看着池中慢慢浮起的一片衣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魏兄,你就安心的去吧,也莫要怪我,要怪便怪你自己吧。”
蝉鸣阵阵,怕是这暗夜行凶的唯一的见证者了。
那人被蝉叫的心慌,低低的咒骂了一声,“你们这群死鬼,怎么还想去向官府告我杀人不成?”
说完,他狠狠地唾了一声,顺便踢了一脚倒在他脚边的人,也不担心他会突然醒来。此时正值子夜,周围被树荫遮盖处是一片浓黑,颇为瘆人。那人看了看周围,在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之后,正要转出小亭,忽听得身后有些异响,不免心慌,他警觉的回身细看,原来不过是微风乍起吹动了周遭的草丛。
他长吁了一口气,口中连道阿弥陀佛,转身匆匆踏过一处歪歪扭扭的回廊,隐入池塘边荒废已久的月亮门后,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