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冬腊月里的风吹过来就割脸,今年这个冬,比往年更难熬。
青山村里的村民一个个的却都不顾冷寒地跑出来看戏。
“程淑芬,老子把话就撂在这了,我女儿就是被你门家害死的,你们今天不给老子个说法,就休想安生!”
中年男人刻薄又带着狠劲的声音叫嚣着。
周贞头疼欲裂,浑身疼的喘不过气来,胸口像是压着巨石一样难受,更是冷的像浸在冰水里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又听到一道苍老尖锐的嘶喊。
“周子良!你女儿早就卖给我们程家了,是死是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死契都在我手里头!里正来也没给你钱的说法!”
周贞有些怔怔的回不过神来,她是真的死透了吧,否则怎么会听到程老太和她爹的声音。
“我女儿嫁给程少慎,那属于程少慎的就该是我女儿的,现在我女儿没了,由我这个做爹的拿着也是正理!反正你们程家没男人,一个小的还没弱冠,顶不了事!”
“乡亲们评评理!有他这么不要脸的人么?我大孙子没了,家产那都是我小孙子少胤的,关你周家屁事?!腆着一把老脸到外嫁女婆家来要钱,周子良,你咋不去要饭!?”
“今天我拿不到钱,我就不走了,我女儿死在你们家,你们就得给钱!”周子良笑呵呵地双手环胸,一张皱起来的老脸都是贪婪。
“你凭什么?!王八羔子!我程老太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程老太被气的不轻,说话都哆嗦了。
周贞转了转眼珠,忽然觉得这声音太过真切,反倒像是……像是她回来了,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因为她爹周子良嗜赌成性,她娘懦弱胆小,经常被她爹打的浑身乌青,她还有个弟弟,和他爹如出一辙的好吃懒做。
这一年,闹雪灾,家里实在开不了锅了,她爹和她弟弟便将她卖给了同村程家三房的大儿子做阴配,她便成了程家三房的小寡妇,程少慎的阴婚妻。
程家在这青山村也是有名的,祖上出过秀才,到了程老太这一代已经不行了,程家当初因为程太爷死了闹分家,程老太作为继妻,跟了三房亲儿子程川河,但她心里是不承认分家的,所以一直自称三房,谁曾想,分家后不到两年,程川河也死了。
这程家三房,便靠着程川河的大儿子程少慎当家,程少慎本来也是个能干的,靠打猎过的还算可以,还供了弟弟程少胤去教书先生家读书。
谁想到因为雪灾,他去山上打猎,摔了一跟头,人没了。
程老太去算了一卦,说她大孙子想要媳妇,算来算去,同村的她八字最配。
程家三房凑了手里头所有的钱买了周贞,周子良一个晚上也不给周贞在周家多待,直接赶她去了程家。
周贞在周家整天下田干活,操劳养家,到了程家也一样。
程老太惯会做戏,程少胤留在家读书时,她和程母对她还算的上客气,就怕程少胤指责他们苛待寡嫂。
可程少胤一走,程老太和程母就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一天只给她吃一顿稀的没米的米汤,所有农活,所有家务都是她来干。
没日没夜的,有一回她累晕了过去,浑身冰凉,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后来她极难有孕,也是因为那一次。
可现在,就如同那一次的场景再次重现。
所以她没死,是老天爷开眼,让她重生回来了么?
周贞试着动了动手,却发现手腕沉得动不了,她睁开眼,发现脸上蒙着布。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周贞有些着急了,耳旁那些对骂还在继续。
还在攒着力气抬手扯掉身上的布条,她怕再耽误下去,自己就被草席一裹丢乱葬岗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有人从人群外出声,声音温润青涩,带着茫然和疑惑。
听到这道声音,周贞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是疼与痛,交织着灼烧着她的心。
“少胤啊,你怎么回来了啊,呜呜呜,娘都快被周家人气死了,你阿奶也快被气昏过去了!”
程母看到小儿子冻青了脸站在人群里,忙飞扑过去,眼睛都红了,心疼的不行,“冷不冷,快进屋。”
“夫子放了假,我回来过年的,娘,发生了什么?”
程少胤看了一眼被搀扶着的奶奶,又看了一眼被人随意丢在地上,身上遮了快破布的人,秀气的眉毛都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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