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福祸

今日照常是我侍寝，自除夕以来已经八日了，凤鸾春恩车依旧前来，曾经热闹的储秀宫和永和宫，如今也是清静了。侍寝过后的第二个早上，我照常前往坤宁宫向请安，皇后今日戴着金凤宝石玉人冠，发髻处簪着一朵牡丹，穿着红锦缎凤仙花长裙和淡白色的东珠纱衣，微微笑着说：“宓贵人昨夜侍寝，还来的如此早，碧儿，快上茶。”我起身谢过皇后。皇后这时又问我：“妹妹似乎清减了，使身体不适吗？”“谢过娘娘关怀，臣妾一切安好。”我刚说罢。

        灵贵人就带着讽刺的口语对我说：“服侍皇上那么多天，凤鸾春恩车颠了那么多次，能不清减吗？”我才细细打量她身着淡紫色锦衣裙，头戴三朵紫鹃花和一支紫宝石珍珠步摇，长长的淡紫色流苏落至耳垂，的确是华贵极了。

        我便说道：“灵姐姐如今身怀皇嗣，身子万分娇贵，切勿动怒伤身啊。姐姐想皇上了，妹妹自然是争不过姐姐的。”我说此话的意思在于告诉她，她今日的一切恩宠都来自于肚子里的皇嗣。

        欣贵妃用鎏金珍珠玛瑙指甲套勾了勾头上的点翠说：“本宫看呀，宓贵人这是恃宠生娇了。宓贵人，你应该明白，灵贵人的身子可比你娇贵万分呢。”“是，臣妾多谢娘娘教诲。”我微微行礼。

        皇后用黄金凤凰指甲套拍了拍旁边的小食桌子，说道：“本宫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对了，正月十五近在眼前了，各位姐妹可要做好准备，博皇上一笑啊。”

        刚出坤宁宫，便看到了丽答应，我连忙招呼让她留步。便道：“妹妹的腿可好些了？不如来我宫里坐坐。”她怯耨耨地说：“回宓贵人，好些了。既然贵人邀约，嫔妾也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细细打量了她穿着最普通不过的白锦布波纹衣，手上戴着一支银镯子，头上别着两朵白兰花和一只宫中宫女长带的银簪子，天然去雕饰，十分动人，却也楚楚可怜，我敲了敲它手上的冻疮，便知内务府定时克扣了煤炭，我心生不忍。

        进了我的宫殿，她也怯怯地不说话。我连忙吩咐了珍珠给她了一个暖炉，又给她上了治冻疮的药。她双泪盈盈：“多谢贵人今日相助，今日之恩，日后必定以涌泉相报。”我连忙让她坐下，笑着说：“不必如此客气，你我都是宫中的姐妹，一入侯门深似海，都是宫中的可怜人，相互照应着，都是应当的。”

        我不由得用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她似乎才解开心结，说道：“多谢贵人姐姐。其实您很像嫔妾宫外的姐姐，嫔妾家中原也只是正六品小官，父亲与母亲很恩爱，只有我们两个女儿，前些年姐姐出嫁，可她的丈夫却是个没心肝的人，天天打骂姐姐，姐姐不堪受辱，深夜投井自尽了”

        听到此处，我不由得说道：“那家伙，就该千刀万剐。世间竟有这等狠毒之人。”我不由得怜悯了她，与她交谈的过程中，我们如同知己，同好诗书，顺月虽好，却也对诗书不大在乎，在这深宫中，有这等知音，已是难得了。

        我命人给她送了两筐炭，握着她的手说：“宫中生存不易，妹妹可要擅自珍重。”她说道：“姐姐不如换我闺名吧，就叫若娣，好不好。”

        我笑着说到：“自然是极好的，若娣。照顾好你自己。”待若娣走后，仿若问起：“小主为何如此关照丽答应？”我说道：“宫中生存本就不易，都是妙龄送进来的姑娘，在宫中一辈子，无论尊贵之皇后，或低微至更衣，看到的也只有这四四方方的天，倒不如一只白鸽，能自由飞翔，也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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