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鲁隐公克费于极



 人心隔肚皮,更别说是在没有啥保密意识的春秋。闵沃吃着瓜看着场上几个鲁侯午的亲信就怎么处理莒国领地争论不休,鲁侯午也狠享受着这种裁决的感觉。

 也许只有这一刻,鲁侯午才算是真正说一不二的君主。

 当公子野开始一条条辩驳郈昭伯关于大头领土赏赐给三桓的时候,闵沃已经隐隐有点摸着鲁侯午的算盘。

 “在干什么呢?”

 说这话的是闵沃身边的臧贾,这位自打准备做鲁国第三尊“让位”的“圣人”之后,鲁侯午不管愿不愿意都会把他算进自己的亲信之中。

 只不过臧贾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大部分时间是和闵沃一般在外围吃瓜。

 “嗯嗯,我还年轻,不敢说话。”

 闵沃含糊其辞的说这话,眉头却是为不可见的皱了起来:

 他总算是明白鲁侯午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了!

 从臧贾这位鲁国第三位“让位圣人”,闵沃联想起鲁国第二位“让位圣人”“周公旦的完美cosplay”鲁隐公。

 这位可不仅仅是道德上完美无瑕,在政治上更是相当的又手段。

 《左传》开篇的《隐公元年》就记载了鲁隐公面对国内的第一个难题“夏,四月,费伯帅师城郎。”

 这件比大名鼎鼎的“郑伯克段于鄢”早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很简单:鲁国大夫费伯在郎地筑城。

 可不简单的原因是“非公命也”。

 鲁隐公继位不足一年大夫费伯就不听其命令擅自筑城,这罪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往小了说是鲁国继承自姬周血脉中的筑城基因觉醒的不是时候,往大了说鲁隐公继位第一年就有大夫擅自筑城,过上十年八年不得上天了?

 可鲁隐公还真未必能拿费伯怎么样——光想想费邑后来可是三桓之首的季孙氏的封邑就知道这块地界有多强。

 所以鲁隐公在第一年选择了无视费伯暗中谋划,在第二年就成功的让费伯进入了一个圈套:

 鲁隐公二年,鲁隐公派遣自己的堂侄子展无骇攻打极国,但是注意《左传》的原文是“无骇帅师入极”,这个“师”的意思是军队很多“师者,众也”,这个“入”字相当的有讲究:

 《公羊传》:“入者何?得而不居也。”公羊认为,入是表示占领,但是没有占用,又撤走了。

 《谷梁传》:“入者,内弗受也。”谷梁认为,“入”表示受到了内部的抵抗。在《春秋》经中,但凡有“入”的条目,谷梁都会来一句“内弗受”,不惜多处曲说。

 也就是说展无骇率领鲁国诸大夫手下的军队从极国获得了战利品,但是土地城邑占领的不多,基本上是符合鲁国的政治正确“兴灭继绝”。

 但是极国基本上被鲁国打的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成为了一块彻头彻尾的大肥肉。

 这怎么能不引起桀骜不驯的费伯的重视?

 展无骇前脚“入”极国,后脚费伯就是“胜”极国,这个胜字也是有讲究:

 按照《左传·文公十五年》的说法:“凡胜国,曰灭之”,这次军事行动是费伯最终灭了“极”。

 也就是说展无骇带着诸多大夫的军赋军队辛辛苦苦打下极国拿了个小头,你费伯跟着后面把大头土地城邑给占。

 费伯是占便宜了,可诸多大夫也不再亲善这个贪得无厌还破坏“兴灭继绝”政治正确的大夫领主。

 想想那位鲁懿公之孙,身份尊贵的和郈氏子爵领、臧氏子爵领地同为鲁国第一代三子爵,所占据的费邑更是伯禽专门写了一篇《尚书·费誓》也要攻打下的费国残余势力西费国。

 这荣光在鲁隐公的分化瓦解下半毛钱用处都没有,费伯氏族自此之后就再没有见于史册。

 鲁隐公这一招论段位比起同时期的“郑伯克段于鄢”不知道是高到多少倍(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史书是鲁国人写的关系)。

 后人对郑伯克段于鄢的注释是:

 “不称国讨而言郑伯,讥失教也。段不弟,故不言弟,明郑伯虽失教而段亦凶逆。以君讨臣而用“二君”之例者,言段强大儁杰,据大都以耦国,所谓“得儁曰克”也。”

 但是对鲁隐公克费于极几乎可以说是无视。

 而鲁侯午如今就是在复制这个阳谋:

 曾经的鲁隐公以极国之土地城邑诱惑费伯,使其独占极国招来诸大夫的敌视;

 如今的鲁侯午以大半莒国的领土诱惑三桓,只要三桓想瓜分莒国就招来诸大夫的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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