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父亲的嘱咐(1)



        还有一种傲气,霸气,匪气,智慧。

        梅淑看见父亲穿过候车厅出了车站,一路遗落着背影,世上最爱自己的男人,便是父亲了。

        那么,颜鸽飞呢?

        他的爱抵得上父亲的爱吗?

        刺目的牡丹红大巴小心地退出停车位,慢慢驶出出站口,梅父站在车站对面大巴必经的路口,眯缝着苍老的眼睛目送这辆载着他心爱的女儿的车开往城外环。

        梅淑看见父亲从裤口袋抖擞抖擞掏东西,以为是找烟盒或者打火机。

        待片刻后,梅淑又望去,赵安莲和马四海和消瘦的父亲站在一起,父亲拿着一块蓝格小方手巾在鼻子上擦,一朵黯然伤神的山兰花一样。

        日后这一幕永久地生长在了梅淑的心壁上,恐怕至死方落。

        梅父自从那天起就戒了烟,他依赖了大半辈子的“亲密老友”。

        梅淑之后在部队招待所回想这一段,每个人都是艰难的选择。父亲母亲,姐姐梅瑰,颜鸽飞,与她自己。

        选择的思考,是人生中最头疼的思考,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再难便也是要选择的。

        在梅淑任凭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是遗憾的,都是难以原谅自己的,都是生命的痛点,造成了就成了一辈子都难药得好的死穴。

        有时候,一个人的选择,不是一个人独自的事,往往殃及一大串的至亲至故,却也是要一个人去做出决定的。

        车再直直行的远一些,上了小城漳河上游水库岸边连续的曲形的路上。

        喷白的山石在斜坡上嵌着醒目的“宁绕百丈远,不冒一步险”十个红字。

        车速度慢下来,梅淑穿过水库上升起的蓝白的雾气,雾中铺着一条金银海阔的大道。

        父亲就若隐若现的站在大道尽头的白台阶上,一个弯晃一下,梅淑就趴在窗玻璃上扭着脖子等着下一个弯。

        一直到,弯没了,看不见了父亲的身影。

        梅淑才收起酸胀的眼睛,梅淑在心里怨恨着自己的这不孝。

        谨记保重身体,最隐痛的山兰花一样的男人,世上最疼自己的老男人。

        母亲,姐姐,原谅,原谅。女儿该死,小姊妹该死。梅淑念咒一样地在心里痛骂着恨着自己。

        一去千里,心却牵绊在这风溜溜的静谧矜持的小城,祥璃香桃花香核桃香谷穗香榆钱树香花椒香的村子,那爱那恨那难以启齿的往事,桩桩件件草苗一样钻出来。

        梅淑想,天长地久的,原是恨,那爱恨大约是一对连体的孪生姊妹,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车越走越远,梅淑的心惶惶的难过,离开终究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世上如有轻而易举的事唯有原地不动,不前进,不后退,不思考,不为难,不选择,不面对,看不见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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