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原折冲府都尉

    “陆峥，便是先前定康相中的那个小子？”齐帝读完陆峥的奏折，闭目沉默半晌后才对郄希文发问。

    郄希文垂目应道：“正是。攻打狼湖城时，陆峥任亲卫队队正，舍身救了公主，想必是这番缘由，公主才对他青睐有加。”

    齐帝哈哈大笑道：“朕这个女儿，挑情郎的眼光倒是不错。”旋即，他收回笑意，轻叹了一声，“朕对不住她呀。”

    郄希文恭恭敬敬的站着，也不知该回些什么话。好在齐帝自言自语，似乎只想一吐胸中块垒，“身在帝王家，却也如寻常女子般身不由己，所嫁非人。定康一定怨恨朕吧。”

    郄希文道：“公主深明大义，岂会不知陛下心意，血脉至亲，何来芥蒂。”

    齐帝徐徐说道：“郄爱卿所言甚是。定康是朕的女儿，顶多不过埋怨朕几句。可这陆峥若是心有不甘，那可就不妙了，若是庸人便也罢了，可朕瞧他，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不可不防啊。”

    郄希文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齐帝心里的打算，便试探着问道：“陛下之意，此人能用否？”

    “朕记得他是王不疑和田青举荐的吧，私底下他与这二人关系如何？”

    “他是田将军一手提拔的，和田将军倒是走得很近，但和王大人却是少有往来。”

    齐帝点点头道：“如此便好。”

    郄希文趁机将话题转圜过去，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乱民？”

    齐帝道：“若是将他们杀了，上党乱民闻听消息，必定顽抗到底，于朝廷而言十分不利。况且这些乱民也是因灾所致，并非存心要反，朕实不欲造此杀孽。郄爱卿以为如何？”

    郄希文道：“陛下爱民如子，实乃尧舜之君。但若宽纵，他们必定再聚而再反，那时又该如何？此次民变，乃是天旱不雨所致，民无粒米可食，饥肠辘辘之下铤而走险，然饥荒之患不解，流民之变难休。但朝廷府库短缺，无余粮赈济，此事便陷入两难。”

    齐帝蹙眉道：“朕又何尝不知，朕素衣草履，领皇后嫔妃，亲至上春门外祈天台上暴晒三日，以求苍天垂怜，赐甘露于大齐。然天不遂人愿，朕才薄德浅，未能感动上天，大旱至今，竟无缓解。朕实在有愧于天下，有愧于万民。”

    郄希文伏身拜道：“陛下乃是仁君，切勿妄自菲薄，过于自责。臣以为，上天非怪罪于陛下，实怪罪于佞臣，此是天灾，亦是人祸。若是佞臣有陛下之胸怀，大灾之年不过分索求于农户，民情沸腾万不至此。为今之计，是要惩治并州各有责官员，豪强之家。”

    齐帝悠悠道：“你是说，以豪强之资赈济灾民？并州，兵家之地，朕不动手，是怕内忧引发外患，让氐秦和胡人趁虚而入，践踏山河。”

    郄希文道：“臣岂会不知，可陛下眼前不是正有一人可解此患么？陆长史既能以一百士卒剿灭三千流民，实乃天赐陛下之李牧白起，若将太原交与他，何愁胡人入寇，况且眼下漠南漠北，氐秦国内皆是大旱，自顾不暇，正是天赐良机。”

    齐帝沉吟道：“太原紧邻雁门楼烦，河西之地，太行之阙，如此重地，交给他？朕能信得过他么？”

    郄希文道：“若是陆峥留在邺城，久而久之，与田将军王大人关系日渐密切，更为不妥。”

    齐帝转身盯住郄希文，缓缓道：“郄爱卿言之有理。”

    “况且，陆长史对公主一往情深，又岂会对陛下不利，让公主对他生恨？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人，一桩情事看的比天大。”

    齐帝听到郄希文此言，笑道：“却是如此，少年人心性总是轻快些，倒是朕，忘了他的年纪，庸人自扰了。定康公主出嫁朔北已快一年，也该回来省亲看看朕了。这个女儿，朕是看一眼少一眼了。”他顿了顿，又道：“朕便从卿之言，封陆峥为太原折冲府都尉，那些流民，若是放回冀州各郡，人多嘴杂，民心浮动，终是不妥，便让他带去太原入兵籍安置，首恶斩了，余者赦免。从故土强制迁徙，就算做对他们的惩罚吧。”

    郄希文叩首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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