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李准



    “陆大人,李大人来看您了。”卫兵小心翼翼的问陆峥:“是否跟之前一样说您这几天闭门不见客。”

    陆峥问道:“李大人?哪个李大人?”

    卫兵道:“就是之前和您交好的那位李准李大人啊,他如今高升旅帅了。”

    陆峥道:“哦,原来是他。你还是说我身体不适,请他先回去吧。”

    卫兵听到正打算出去打发李准,却见李准已经闯了进来,“陆兄,陪你喝酒都不见吗?”

    陆峥连忙起身,对李准赔礼道:“李兄,我近来......”

    李准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了,我带了几个小菜,咱哥俩喝几杯,喝醉了,不痛快的便忘了。”

    陆峥呐呐道:“不敢拂了李兄美意,随便坐。”

    李准将几样小菜布上,给陆峥斟了一碗酒,又给自己倒上,什么也不说,先干为敬。陆峥也一口喝了。李准又给陆峥倒上,两人默默无言又喝了下去。李准再倒了第三碗酒,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似的,两人一口闷下。

    李准这才说道:“陆兄可知我为何从军,还专挑那最危险的活儿。”

    陆峥晃了晃手里的酒,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自然是为了出人头地。”

    李准道:“不错。陆兄可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个送我马槊的女子?”

    陆峥道:“记得,那女子嫁给了你的兄长,所以李兄为了博得功名一雪前耻去从了军。”

    李准饮了一口酒,眼神直直的盯住桌子,声音突然变的很低,“她叫赵怡蕊,这名字好听吧,不瞒你说,直到现在我一听到她名字心里还会一咯噔,又酸又苦。”他将一碗酒饮尽,接着说道:“我爹是门下侍郎,这官够大吧,可是我爹有二十六个儿子,我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庶出子。我娘出身低微,也不得宠,我爹估计连我娘这人都不大记得,我一年见那个爹还不到十次。她爹是刑部侍郎,虽然官职比我爹低,但很受陛下器重,锦绣前程指日可待。我和她是大义十二年的元宵节在护国寺中燃灯礼佛时相识的,真是叫一见钟情,如果我是嫡子,恐怕这就是一桩无风无浪门当户对的人间美事了吧。”

    “我生平就求了我爹一件事,就是去向她提亲。”李准冷笑道:“你可没见当时我爹那表情,我爹说:‘准儿,我打算替你大哥定了这门亲事,成亲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准儿,你也长大了,做事得替我们李氏全族着想。听爹的话,把这段情缘斩断了吧,再找一个姑娘。’就这样,大哥和她定亲了。她觉得对不住我,成亲前便去胶东那匠人处替我求得那柄马槊。”

    “那匠人的亲兄弟从前因为犯下重大命案被处以斩刑,当时审案子的正是赵怡蕊的父亲,所以无论她使出多少银子,匠人仍是对她不理睬。她只好亲身赶赴胶东去求那匠人,那匠人让她背负荆棘,从胶东郡的承恩门三跪九叩一直到他兄弟的坟前,这才答应替我制作那柄马槊。”

    李准眼圈发涩,他揉了一把,又灌下一碗酒,“当时那事在胶东传的是满城风雨,最后传到了她父亲耳中,她父亲嫌她丢人,狠狠甩了她两耳光,罚她禁闭内闺直到我大哥迎亲那日。本来我们是通过她的丫鬟鸿雁传情的,那之后我们的音信全断了,知道这些,也是那丫鬟陪嫁到我家之后的事。那时候,她也和定康公主一般日日以泪洗面,觉得人生极苦,觉得对不住我。”

    “可是我知道,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倘若我平日里勤奋读书习武,早些博得功名,便如那甘罗一样十二岁拜相,她又怎会另嫁旁人。”李准顿了顿,直视陆峥的眼睛说道:“我说了那许多,陆兄可明白了么?”

    不等陆峥回答,李准又道:“若现在驻守在朔方云中的是陆兄,若那五六万人都是陆兄的人马,陛下岂敢将定康公主另嫁他人。陛下并非不知道你和定康公主的事,可是他在步六狐韩图和你之间选择了步六狐韩图,舍弃了你,因为韩图背后站着的是百万克羌人,而你,陆兄,你背后什么都没有。”

    陆峥霍然站起身,“可是我立下了军功,我对他并非是一无是处。我......假以时日我也会成为皇帝的股肱之臣。”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低,似乎自己也是底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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