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二心

    不知是不是妇人动作太大，怀里的襁褓开始也发出哭闹，却是让周围人听得暗自讨论。

    襁褓里的哭声，听起来像是刚出生的幼儿。

    几个边上劝着的老僧人道。“檀越，你要找人应该去找府吏，这里是找不到的。”

    老妇人大哭。“我为甚去哪里？府吏都是害人的，是他们害我的，不仅杀了我丈夫还无端拘了我们妇人家好几天，我为什么去那里？你们几个和尚一个同情心都没有，我的孩子才刚出生，我只是来找孩子他爹的，孩子他爹就在这个寺里。”

    闻言，几个不明真相的香客惊呼和尚还有老婆孩子了，几个老僧人听见，大汗淋漓，重复说不是不是，却不知怎么解释好。

    见状，老妇更加声嘶力竭。“王况啊，你知不知我和娃娃受了多大苦啊，我们如今都无依无靠了，你还不出来救我们啊！”

    香客们更是惊呼，如露寺的和尚不管老婆孩子了。

    一个小沙弥从大雄宝殿里走了出来，笑着对哭闹的妇人说道。“檀越究竟是要找那位王况？还是要找这个孩子的爹？”

    闻言，老妇不哭闹了，而是对着小沙弥大喊道。“我要找谁关你什么屁事，你个屁股都没长毛的小娃娃滚去，找王况过来。”

    老僧们不曾听过污言秽语，都纷纷阻拦小沙弥不要激怒她。小沙弥却还是笑着，下了阶梯，来到老妇面前，笑嘻嘻问道。“你一方面说你是王况他娘，来找王况，另一个方面又说怀里是你的孩子，找孩子他爹王况？那不成你的儿子是你丈夫不成？”

    周围香客恍然大悟，纷纷指责老妇人风言乱语，而小沙弥也对香客道。“就像《百喻经》里的‘叹父德行喻’，赞父自小断初欲，不知儿从何处来。总是有愚人为了宣扬自己的苦，从而夸张了事实，连父子、夫妻关系都给说乱了也不自知，就像喻经里的愚子一样。”

    老妇人闻言，更加大怒道。“你个小猴胡说八道，我一直都说是来找我儿王况的，这个也是我儿，我从没说过其他，是你胡说，你、你你看我不打死你。”说着，老妇人站了起来，举掌就要打去。

    一个小身影倏地挡在在小沙弥面前，抓住了老妇人的手，小小沙弥神情稚嫩又冷静。“檀越不要在香客面前打人更好，不然檀越更是说不清了，有理变无理了。”

    她认出那个出现的小沙弥，是刚刚伴随在微尘师傅身边的，还听微尘师傅唤他沉心。

    “沉心，你来了。”小沙弥仍是笑着，又看了看老妇人。两人年纪身高差不多，一前一后，一冷一笑，逼得老妇人挣开桎梏连退几步，备受委屈，又要大哭。

    微尘从后殿来到，见状，合掌对妇人道。“檀越莫惊，若是要找你儿王况檀越，我让师弟打探了，他暂住在本寺‘客寮’，今早恐怕为了备考去找学堂解答了，你可以先在后殿里歇息会，他很快就来了。”

    周围香客才明白，原来只是来找寺里好心收留在‘客寮’里白吃白喝的穷苦考生。京城里的寺庙，唯有如露寺才会这般好心，不止收留病苦穷人在‘病坊’里，还收留了那些上京赶考没钱没势的考生在‘客寮’与僧人同吃同住，不计较一分钱。而这个被收留的儿子的母亲，却在这里企图污蔑如露寺，真是白眼狼。

    见周围香客声势转变，老妇只能闭了嘴，假装急于安抚怀里襁褓。只见僧人好言劝走了老妇人，杨夫人也与周围香客散了去，准备离开。她好奇回头，只见那两个年纪相仿，气质却完全不同的小沙弥在对言。

    “幸好是你及时来了，要是那愚妇打了我，可要肿好多天了。”小沙弥笑嘻嘻道。

    “直心，你可以自己闪躲。”沉心毫不犹豫戳穿。

    “我这不是考考你嘛……”直心一边笑着，一边与他离开了。

    她也没多留意，只觉得这两个小沙弥都聪明伶俐，殊不知在很多年后，这两个小沙弥会成为京城传奇的“如露二心”，还在未来与他们有所交集。

    杨夫人身边婢女问道。“夫人，微尘师傅现在事情解决了，不回去再找他吗？”

    杨夫人摇头。“我看这个妇人，微尘师傅一时半会还走不开，而且经刚刚一事，我还有些话要对大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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