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晨雾



    向台阶上迈出一步,仍不见如星般或似花瓣状的血迹,唯有湿冷彻骨的雾气缓慢流动,登上阶梯的顶部,红与蓝交织的光晕依旧朦胧。

    是的,台阶上没有血迹。

    那么就转身回望,俯瞰阶梯的底部,透过灰白的晨雾,将视野染为深红,凝视枕着血泊入眠的女孩。

    如果是在阶梯的顶部遇害,随即滚落至底部就很合理了、她的死相就很合理,现场的状况就会变得自然。

    但是,台阶上没有一滴血迹。

    那么如何理解她那平和的姿态,该如何理解她那看不见表情的死相?

    血泊仅汇集于她的颈部,而她的双手十指相交置于胸前,在素雅洁白的连衣裙衬托下显得分外安详。

    鲜艳的红正在灌溉纯洁的白。

    在缥缈的山间雾色中,仿佛是一朵沐浴鲜血而绽放的百合花。

    有种奇异的美。

    只恨不知何人取走了她的头颅。

    听见了。

    逐渐听见了。

    听见了潮汐起伏的声音。

    在朦胧恍惚之际,我已不知何时站在水中。

    漆黑而温暖的潮水淹没脚裸,阴蓝的天色笼罩世界。这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色,不过,如果这是一场不醒的梦,那么梦与现实又有何区别?知道自己在做梦又有何用?

    视野的前方尽是无边的黑潮,无处可去,不知迈向何方,只得驻足停顿,垂头伤神。

    低头片刻,发现了在脚边缓慢移动的黑点,俯身捧起那瓢带着黑点的水,才发现那不过是只在我手心中游泳的小人。他大概乐在其中,时而蛙泳时而蝶泳。

    他游累了就站起身子,随后又半蹲着从水中拿起愿望,将水凝结为冰,化霜为雪的喷枪,再捞起干燥的滑冰鞋与手套,用来溜冰与堆雪人。

    潮水似乎能满足他的一切愿望,在他玩累以后,从水中浮起一座巨大的游轮供他休息,待到游轮那璀璨夺目的灯火逐渐熄灭时,在游轮的前方又浮起一座岛屿供他探险。

    水会满足他的一切,他的玩法永不枯竭,直到他在偶然间发现了什么,弯腰捧起一瓢水,凑近脑袋仔细观察。

    我也想看清他为何捧起那瓢水,于是我瞪大了眼睛,凑近得看着手心中的世界,而站在我手心中的人却将他捧着的水泼了出去。

    那一刻,我毛骨悚然,急忙转身,与一只不见边际的瞳孔对视。

    随后,我掉下去了,不停地在空中翻滚,翻滚.....

    “呼。”

    黎伶长叹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

    “又做噩梦了。”

    尽管想不起梦境的景色,但那种令人作呕的眩晕感仍然挥之不去。

    晨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在雾气的缭绕下显示出异样的橘红,一如黄昏暮色。

    回首看向枕边,与她同床入梦的人早已不在,从卧室敞开的大门外,闻见了诱人的香气,听见了滋滋作响的油爆声。

    黎伶走出卧室,穿过客厅,眼角的余光瞥见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来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即便凝视镜中的自己再久,也找不出值得称道的特点,顶多算不上丑。

    这就是黎伶对自己容貌的评价。

    无所谓,即便用华丽的外表取悦他人与自己,那也不过是必然衰败的躯体,必将冷却的热情,想要获得内心上的充实,还是需要自由的活法,拥有拒绝选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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