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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来,面对婆婆的冷嘲热讽我没有哭,面对秦越的疏离冷淡我没有哭,我心里还有希望,还有幻想,幻想着有一天有了孩子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是,面对秦越的背板,我感到灭顶的绝望,以前所有的自欺欺人,所有的粉饰太平,在现实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我独自一人走在异乡的街头,不去在乎形象,不去在意路人异样的眼光,哭得像个傻子。积蓄了多年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手机铃声一遍遍地响起,我知道是秦越打来的。

    不能关机,必须保证第一时间能联系到我,因为我的父母在远方,不能让他们因为联系不到我而担心。

    更不能让他们需要时,找不到我。我已经养成十几年不关机的习惯了。

    哭过以后,我的情绪渐渐平息。这时消停了一会儿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连看都没看接起来就开始朝对方吼:

    “秦越,你是不是有病?!你不是不想理我吗?不是带着别人认亲访友宛如一家吗?你不是一直盼着我离婚吗?现在算什么?!”

    “笑薇,我是承阳。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那边的人关切地问到。

    天呐,闹了个大乌龙,我迟疑了一下,急忙解释道:“没什么,遇到点儿事。现在没事了。”总不能将这样的丑事拿到别人面前剖析吧。

    “你现在在哪?”我仿佛听出了担忧的味道。

    “我在C城,一会儿坐飞机回去。”刚才在酒店我就查了航班,今天下午三点半有一班飞半城的。原本打算明天返程就没考虑这一班,现在正好提前回去了。

    “大概五点吧。”

    “好,我去接你,路上小心。”

    五点十五分,飞机准时落地。我走出专用通道时,远远地就看见慕承阳已经到了。今天他穿了件粉底白花V领T恤,蓝色牛仔裤,配一双平板球鞋,看起来休闲又年轻,活脱脱一枚在校大学生。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姿,站在接机的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味道。

    看我走出甬道,他粲然一笑,快步走向前,接过我手中的包包,右手虚扶着我的后背,躲过蜂拥而上的接机人群。

    我心里的酸涩又开始泛滥。这些年无论是出差,还是回娘家,无论是乘车,还是坐飞机,秦越从来都没有接送过我。每次都是一个人打车,一个人走,一个人回。

    今天才真正看清,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把我放在心里,看在眼里。我却自欺欺人了这么久。

    上车之后,慕承阳转过身,面向我,调皮地问道:“天色还早,是想去吃鱼,还是先去兜兜风?”

    这个男人是知道我情绪低落,想用自己的方式让我开心起来。我心里默默地感激他的体贴,没有刨根问底,避免了我的尴尬。

    “我想去看海。”

    我的家乡是一座海滨城市。初中以前我家就在海边的一座小渔村,那时候我妈妈在村里小学教书,爸爸每天和村里的其他叔叔伯伯一起出海打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和其他海边的孩子一样,是在沙滩上长大的。我们在沙滩上捡贝壳,抓螃蟹。春天在海边的岩石上采摘新鲜的海菜,回家妈妈会做成美味的包子。夏日暑假里,一整天泡在海水里,全身晒得黑黢黢的。秋天,退潮后,在海边的沙地里挖蛤蜊,这是一年里蛤蜊最鲜美的季节。冬天,海滩成了我们的运动场,我们在这里踢足球,打排球,追逐嬉戏。

    总之,大海承载着我童年所有美好的记忆,是我童年的乐园。多年以后,每当心情无比压抑时,我都会到海边走一走,看看澎湃的潮水,听听大海的声音,心情就会明媚起来。

    我们到达时,正是傍晚时分,西边一轮落日正缓缓下沉,晚霞铺完天际,一直延伸到水天相接的地方,将海水映照得一片火红。远处,几十条小渔船,正静静地停泊在深水区,随着波浪的起伏,有规律的轻轻摇摆。卸下货物的渔民,谈论着一天的收获,喜气洋洋,满载而归。

    我脱掉鞋子,席地而坐,感受着沙滩带来的熨帖的感。此刻,好想父母,好想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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