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八、一错与再错-第2/3页
她的嘴唇颤动,好几次扫过身边那的江雪,眼中除了不安,仿佛还有愧疚。
左右没有旁人,江雪不再垂手低目。她吃力地撑起柳欢,体谅她受伤的腿,一步步慢慢在宫廊下往回挪步。她仿佛没有看见柳欢的纠结,对今天屋内发生过的事一点也不好奇。
柳欢想,江雪可真沉得住气。要是自己当初有江雪一半的耐心,再用心打听打听潜邸旧事,如今也不会骑虎难下。
李岑安愤懑之下挥笔一气呵成,不等转日就把新出炉的中宫笺表递进宣明殿。
只是阖上盛放奏表的长匣盒盖时,李岑安举目四望,恼火地发现身边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呈上。李岑安暗咬银牙,势要尽快打破困局。
新君登基之初,正月年节未散,中宫娘娘头戴凤冠全幅宫装跪在宣明殿外,立刻引来无数侧目。可开场有多震撼,结尾就有多仓皇。以致于之后的许多年里,人们谈论起时都感慨李王后不明智的举措。
王后头一回行使中宫笺表,甚至未见天颜,就被喝令回宫自省。此后,贯穿开景一朝,中宫笺表一直被收于宣明殿不得开启。
李岑安想得太简单。她看到崇仪挥起孝道大旗,堵住朝臣对孟窅的议论,便以为自己也能利用孝道做文章。她想,如若崇仪心中对童真人亦有孺慕之思,自己的提议恰好排解他心中所忧;即便崇仪对童真人果真绝情,自己一样能用孝义逼得崇仪就范。待童真人回宫后知晓她的所作所为,总该感念她的功劳,维护自己身为中宫的体面。
李岑安高捧奏表,恳请大王迎圣母王太后回宫以正纲常,以叙天伦。
殿门缓缓开启,李岑安闻声抬头注视。
来者是张懂,眼中冷漠。他徐步走到李王后的面前,代表大王接过奏表。捧着奏表的张懂下颌微扬背脊挺直,半垂的眼皮掩着深邃的黑眸。
李岑安蹙起眉头,正待起身时,张懂抬手向天一拱,口称奉旨问话,请王后跪回去。
李岑安脸上一僵,才刚抬起的膝盖又无奈地落下,青砖上的寒气渗着骨缝钻进去,可张懂的话好似数九寒天的凛风削骨,叫她霎时面无血色。
“大王问王后,不尊皇考先王谕旨何罪?大王又问,王后以为郴州青泰寺其人何罪?”
丹墀上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卷起李王后的裙角,吹得张懂的官袍猎猎作响。李岑安冷得一激灵,嘴皮子哆嗦了一下,仿佛被人掐住脖子般,喉咙间溢出两声咕咕细响。
李岑安早预料到崇仪会拿先王的决定做借口,这一招他用得炉火纯青。李岑安也有对策,因此在奏表中尊奉童真人为圣母王太后。两宫太后并立多有前例,奉孟太后为母后王太后俨然高出圣母王太后一截,即便孟家也不敢露出不满。
可张懂问罪她的兄长,狠狠打乱了她的节奏。李岑安恍然记起自己还有一个皈依佛门的兄长。并非因为往事随着时间的冲刷逐渐淡去,只是因为李家几次三番拖自己的后腿,让她下意识地略过娘家的人事物。
当年朝阳长公主抗旨拒婚,她的哥哥不堪朝阳的羞辱,羞愤之下落发出家。青泰寺正是哥哥如今的托身之地。同是为了修行骨肉分离,若大王不奉养童真人是罪过,他的哥哥抛下老父自然也是不孝大罪。
张懂料定李王后无言以对,转述了大王的申饬后,才躬身向李王后问安。他弯着腰,却不显得卑微软弱。
李岑安听见张懂没有起伏的嗓音,像冰冻的池水散着寒气。
“大王还有一句话,只为维护王后一丝颜面,嘱咐奴才私下转述。”张懂放低嗓音,只让李王后一人听见。“王后可还记得早年受先王赐婚,破格点为王妃,后承教于故太后,又多蒙太后庇护。您身受长者恩惠,不想先王与太后尸骨未寒,王后就急着迎奉他人。如是乖张,王后是不满先王的圣意,是不服故太后的教诲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