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八、庆幸与清醒-第2/3页
陶翁临出宫前,特意来磕头谢恩。皇长孙没了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活不长了。那孩子降生以来,他每天就像在绳索上行走般,几番命悬一线。听说还能去靖王府给荣王妃治病,他摸着脖子,虚脱地庆幸自己还有用……还能活下去……
陶知杏擅长的是千金科小儿科。玺儿不在,聿德殿里便没有他施展的地方。桓康王虽恨不能杀了他给自己的长孙陪葬,可到底还顾忌名声。他的名声、宁王的名声,尤其在眼前流言四起的时候,他不能火烧浇油。所以,孟淑妃一来求情,他便准了,远远地打发出宫外去,眼不见心不烦。
靖王府里,李岑安踽踽走过草木凋零的罗星洲,莲池上卷着水汽的风钻进衣领里,叫她一阵寒栗。她身上的伤上了药,擦伤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只是当时崴了脚,走路时还是一高一低的。可她每天坚持从颐沁堂走进椒兰苑,去探望病中的孟妹妹。
今日又是无功而返,靖王守着孟窅,只让高斌用一句话把自己打发了。
她走后不多久,孟窅迷迷糊糊睁开眼,仿佛感应到什么,迟钝地问:“王妃姐姐?没摔着吧?”
她连日昏睡,嗓音干涩暗哑,破碎的音节从她粉白的唇瓣间溢出来。崇仪低头凑近去才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他一直守着玉雪,方才她眼皮才动,便急切地凑上来。捕捉到孟窅模糊的字句,崇仪鼻头一酸,把脸埋进她肩颈间,抱着她的双臂拢得极紧。
“傻丫头!”他心疼着,为她委屈。
孟窅觉得脖子边热乎乎的,不觉又被浓重的倦意拖拽入不便的黑幕中。
崇仪只觉着臂弯里略略一沉,抬眼就见她又垂落了眼皮,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
孟窅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躺着,即便睁开眼,那双澄澈的杏眸也像蒙着一层纱。她迷失在混沌间,周身只有浓厚的白雾,重重将她围绕。
木逢春把陶知杏和药材一起送到靖王府,还捎来了桓康王的慰问。
崇仪不得不离开孟窅,更衣后在正院接下两宫的赏赐。他将陶知杏引见于钱益,再把孟窅的近况说与二人。
陶知杏打开钱益的药方正待斟酌时,陆麟跑进来,扑倒在地。
“荣王妃醒了!”他着急得说话都跑了调儿,话音落地才急促地喘了口气。
崇仪已是大步流星跑出门外,陆麟爬起来看见两位先生,拱手飞快赔罪。
“钱先生,陶翁,两位也快去瞧瞧吧!徐姑姑掐人中都不管用了!”
既是醒了,怎么又要掐人中?陆麟这话听着颠三倒四,陶知杏思绪转得飞快,脚下不敢耽搁,跟着跑出去。
原来崇仪前脚才走,孟窅又悠悠睁开眼。徐燕守着她,一双熬红的眼一眼不错地胶着在孟窅身上。见孟窅在枕上转过头来,她用沾水的棉絮替孟窅润一润嘴唇。
“孩子们呢?”
当差的医婆是个心肠柔软的,听着孟窅提起孩子,不自觉低头抹了把泪。偏偏被孟窅看见了……后来,场面就失控了。孟窅这些天有多糊涂,这一刻就有多清醒。清醒地记起摔落石阶时不断在眼前放大的石板上的缝隙;清醒地听见意外发生时周遭刺破天际的惊叫;清醒地感受到剥离的痛楚像毒素顺着血液流动蔓延四肢百骸……
陆麟告诉崇仪,荣王妃醒了,听说孩子没了,又把自己哭厥过去了。他看见徐燕姑姑用拇指使劲掐荣王妃的鼻下,可荣王妃就像没知觉一样。所以他跑出来,跑去正院找王爷,找钱先生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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