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二三、归心与定心



    这厢,胡瑶拧不过孟窅的意思,还是领着杜虞晗在园子里走一走。另一头,徐图快马加鞭飞奔入城。靖王每日里都要听他汇报侧妃的景况,事无巨细。通常,他就趁着午后孟侧妃歇晌的功夫飞马进城。这段日子,他的马术是练出来了,骨头架子也是散了又散,夜里躺在抱厦的小床上骨头缝里咯吱咯吱的。好悬温成县主的庄子就在京郊归山。若是再远些,竟是成日溜他一个了。

    进门的时候,他的师傅高斌就站在外门上向外张望,等不及他下马请安,已经折过半边身子,一手招着他要往里走。

    “这都什么点了?!今天迟了。”

    徐图滑下马,脚尖才沾地,片刻也不敢耽搁,一壁抬起袖子擦汗,一壁跟着高斌的脚步往里走,嘴里也不停。

    “晌午宫里淑妃娘娘派了杜典仪去探望,侧妃歇得比昨日迟,奴才等齐姑姑安置妥当才敢出来。”他扶着帽子小跑,一会儿面见王爷,仪容不能潦草。

    高斌就趁着走路的功夫接着问。王爷看重侧妃,他就要把人看紧。

    “孟妃今日可好些?”

    “还是反复烧着,大夫开的药也能用。用着药倒是好些,有时反应大了,药就喝不进。大夫说她年纪小,胎息弱,也不敢叫她多走动。”他日日守在孟窅住着的小楼下,守到夜里等屋内熄了灯,他就往倒座里请教老大夫。孟窅喝什么汤、吃什么药,都要一一问明白,药渣子也仔细收起来,隔日转太医院查看。就怕主子问起什么,他说不明白,那就是他伺候得不用心之故了。

    高斌皱着脸,拧起眉头继续细问。

    “用得香不香,睡得好不好?”

    他和徐图是一个心思。有些话,主子们当面未必问得细致,难保过后不再向他追问。他得把事情都摸清楚了,以备三爷问话。

    “不如在家里用得多。睡得倒也早,只是齐姑姑说,侧妃夜里睡不踏实。”

    这话叫三爷听见,又是一番牵挂。高斌更是心焦,不免唉声叹气。

    “这如何好?府里还盼着侧妃早日返家,这山郊野外的到底不是养胎的地儿。”

    徐图心道,可不是这个理!侧妃平安返家,他才好交差。如今也不求王爷记他的功劳,能稳稳当当把这差事交出去,就是万幸!

    “眼下只等着大夫松口。”

    勤本堂里,崇仪正与钱益对弈,黑檀描金的棋盘上黑白棋子参差分势。换防的章程已定,梁王借口道体谅他家中有事,一力承揽。父王没有干预,却也让他在京中待命以备万一。近日朝中无大事,每日应卯后,他往兵部听一耳朵进程就清闲了。

    北边的月洞窗大开,纳入堂后一片葱茏青翠。今日无风,一室宁和,静得仿佛能听见案头的博山炉袅袅轻烟腾起的细响。钱益面西,执的是黑子。他穿着家常的青灰直裰,半旧不新的长衣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渐西的日头正照着他,晒得衣料有些泛白,也叫他不自觉地眯起眼。

    高斌师徒俩的脚步声匆匆踏破这一片清寂。西边座上的崇仪悠然一喟,丢开手里的棋子。

    “乏了,改日与先生再续。”

    钱益亦识趣,就此起身告退。他投在靖王门下,在京里也有私宅。当时为往来方便,他的院子紧邻靖王府西墙,但他也不常回去,十天里又八天就宿在靖王爷在前院给他劈下的一处厢房,就在博文馆的后头,还配有专供他差遣的小厮。

    高斌另叫来小太监送钱先生回去,自己亲自上前把那半局棋收起来,又叫人端热水来服侍王爷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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