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零、姑侄与姑嫂-第2/4页
嵌并蒂双开螺钿的紫檀匣子约一尺见宽,打开后整齐放着一叠契书,最上头的是一张京郊雀儿山附件的地契。虽说王府不会亏待孟窅,女子需得为自己留一份傍身的家底。燕辞不会苛待自己的侄女,但宗室女眷看似显贵,夫妻名分之前却先是君臣,实则处境比寻常人家更艰难。万一侄女不得崇仪的心意,好歹有个依恃的资本,日常起居上宽裕些。
锦盒的分量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孟窅眼眶微热。她不会虚伪客套,诚心诚意地道谢。
“姑母,阿窅以后可以经常进宫。”她拳拳切切看向淑妃,“阿窅年纪小,您多教教我。”
她的眼睛澄澈一片,并不因婚事骄矜自得,淑妃不由欣慰,略放下心来。
孟窅今日来,也备下一份小惊喜给淑妃,此时便叫宜雨捧上来。她入宫待诏以来,为是非口舌困扰,素日除了往胡瑶屋里坐坐,多数把自己拘在屋里,也是避嫌的意思。因此,就拾起针线打发时间,恰做出两只香包。一只软烟底蕙草春碧的、一只紫酱红青芝玉蝶的,今天一并带过来献给淑妃。
“姑母看,阿窅自己描的花样,可好看?”她的女红是得老祖宗亲口夸过的,她细心观察过淑妃的穿着配饰,自信不比内务府的绣娘差什么,还拿得出手。
孟淑妃什么好物不曾见过,却是稀罕小辈的一份心意。老三媳妇燕辞当年刚嫁过来时,也绣过一双凤头履。她交代桐雨仔细收进箱子里,偏偏不舍得拿来穿。这时候,她格外感慨岁月易逝,到底心态老了。
她轻轻抚过平整密实的针线,心尖一片柔软,最后只捡起玉蝶梅的香包。
“这个颜色素净,改日有机会,送去归元殿吧。”终归那位才是老三的生母,为了孟窅的名声,场面上的功夫不能省。
孟窅听懂了,认真点头。
“其余的呢?”
孟窅又把脸儿埋下去,须臾才羞涩地回答:“准备的鞋袜……花样子都挑好了,回家再配线……”听胡瑶说,腊八前大王要放她们归家去,好好过个春节。
归家待嫁是大王的体恤,让孩子们过个团圆年,安安心心从各家出价。淑妃不由伤感,拉着孟窅的手。
“好孩子,姑母只求你们今后平安顺遂。”她倒是想说,叫孟窅以靖王为尊,以王妃为尊,举案齐眉,相夫教子,成为孟家的依仗和期望。可她这辈子活在太师千金的框架里,活在后妃的格局里,日日活得憋屈,就不忍心叫孩子再重复她的老路。儿孙自有儿孙福,多说什么呢!
她的惆怅也像她的为人,淡若山烟,轻如薄雾。孟窅听着极耳熟,约莫进宫的前一晚,老祖宗也用一样的口吻,说过一样的话。明明平日里极是要强的人,那一刻生生老了。
她的眼前一片迷蒙,瓮声瓮气地:“阿窅以后会孝敬姑母的。”
“下回再见,可不能叫姑母了。”淑妃点点她的鼻头,替她拭去眼角半挂的晶莹。
这厢里,孟窅与淑妃脉脉温情,东院里也是一场硝烟。顾嬷嬷弯腰敛容送走公主的凤驾,转头看一眼温成县主那屋,深深叹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儿?!
孟窅从蒹葭殿回来,攒了一肚子话与胡瑶说。她叫宜雨去探路,自己则先回屋更衣,杜虞晗便送她一程。
孟窅摘了赤金累丝镶红宝的大簪子,不出院子时,她喜欢轻便些的妆束。才坐下没多久,宜雨就从外面进来。
“县主屋里有贵客,晚些让荼白来接小姐过去。”
孟窅好奇不已,熬到荼白来请时,忙不迭就问。“什么贵客这么大的谱儿,都不许我见一见。”她嗔怪着,却不见荼白搭腔。胡瑶的丫鬟个个伶俐,其中数荼白最能说会道。这会儿,她拉长个脸不说话,孟窅便察觉出不对劲来,收敛起玩笑的心思,压低嗓音小心地问她:“阿琢呢?她还好吗?你惹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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