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朝露



眼前那唯一的光亮也跟着瞬间消失,她还来不及消化,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嘈杂声。

        回忆的走马灯在脑海里呼啸而过,在片刻间,她好像将这十五年又重新活过一遍。

        那个坐在破落小屋里吃着冷菜冷饭的闻人于宵。

        那个在习字台前风度翩翩的闻人于宵。

        那个在火海中与她坚实怀抱的闻人于宵。

        那个在床帏间同她呢喃细语的闻人于宵。

        “我的人生没有喜欢二字。”

        “帮你只是出于责任,你不用多想。”

        “你总说我蠢我笨,到头来,你才是最蠢的那个,蠢得无可救药。”

        “你不是说过不再骗我,不再瞒我,你又食言,你这个骗子,骗子!”

        早已干涸的泪水连着这十五年间所有的哀怨、苦痛再次翻涌起来,折磨着她早已被剜走的那颗心,不是那难以忘却的□□折磨,而是彻骨铭心的魂灵之殇。

        “逝者已去,生者如斯,你当好好活下去。”

        天边外,深沉的男音再次响起,带着难以掩盖的怜悯与悲伤,熟悉的音调勾动她早该化灰作土的记忆。

        这个伴随她童年的声音,她不肯忘却,也从未忘却过,耳畔深沉的男音带着熟悉的厚重感,悠久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裹挟着复杂心境,以及孤注一掷的决然。

        “南叔,是你吗?”

        再次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最想做梦,最需要做梦的时候,梦境并没有与她怜惜,就连一个声音、一个背影都没有留下。

        脚下是细软的沙子,身后是茂密的丛林,面前则是一片蒸腾着水汽的汪洋大海,海边还有几只小兽,它们很像林间常见的四角羚,不同的是它们通体雪白,周身萦绕在银白的微光里,宛如星辰落入人间。

        可这些都不足以吸引她的注意,初月定定地盯着远处的那个手持钓竿,宽肩阔背的男人。

        “南叔?”

        她试探着开口,男人缓缓转身,当那张与记忆里毫无差别的脸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初月先是一愣,又蓦地笑了起来。

        “你这臭丫头还有脸笑,”南昆笑骂道,“我死前怎么跟你交代的?你就不能让我死得体面点儿,你知道我都恶心成什么样才被埋到地下,早知道你这丫头靠不住。”

        八年前的事,在南昆嘴里却像是昨日一般,话里话外都是苛责,但他脸上笑意不减,眼角的条条沟壑被挤了出来,胡茬也覆了一层,和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当真是分毫不差。

        “南叔,你怎么会在这儿,你……”

        他是鬼吗,还是妖怪?他知道自己死后的事,还在这里等将要轮回的她,这样的能耐,她想不到。

        “我叫鲲,是一条鱼,”这样说着,南昆猛地抬杆,一尾鲳鱼应声跃起,在空中猛烈挣扎着,“和它差不多,就是比它再大点儿,英俊点儿,没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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