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上征途平明隐险恶 宿野岭夤夜遭毒手

    卫恒与玉琳看看长乐村之事已然妥当，便与玉琳计议继续向西南进发，前往回云谷寻访仙师回云谷谷主。陈长老一众村民苦留不住，只得打点干粮等一应物事。

    二人不待众人送行，次日刚交五更，打马便行。一路少不得餐风露宿。好在此时已大不比往日，村民满情感恩之心，生怕二人途中受苦，准备得极其细致，花毡篷，牛皮毯，棉吊床诸物齐备。

    行至第六日，已是人迹罕至之地。二人放眼望去，前面一座高山挡住去路，山上雾瘴缭绕，飞鸟入云，也不知叫甚地名。看看天色不早，择一处预备歇息。

    这是一处矗立危岩，青森森爬满碧绿的浅苔，岩石中段向前鼓出，恰好一道屋檐，可以遮住雨露。内有一处平台，虽则不大，倒也干爽，正好可铺毡篷皮毯。岩石前面有一株硕大古木，枝叶繁盛。不远处有一溪汇入碧潭，游鱼细石，清幽可人。

    玉琳料理宿处及晚餐，卫恒就近觅取枯枝，取火燃成一堆，火上架一横木，悬一双耳铁镬煮取热食。卫恒动作甚快，此时又将溪边石块下翻寻出的山蟹，潭中射取的野鱼，用铁刺串了，放在叉上翻动烤制。

    不一刻，水已滚烫，蟹脚烤得焦黄，飘散出诱人香味。

    二人饱餐已毕，添些粗大树枝，将火堆烧得大些。

    在这阒无人迹，静寂幽远的大山间，二人偎在火旁，火苗闪烁，映照出两个大大身影，反投在岩壁之上，忽大忽小，忽远忽近，时刻变化。

    卫恒道：“琳妹，现今时分，我却是这世上最有福气之人。”

    玉琳忍不住挽住卫恒手臂，上身贴了过去：“恒哥，我也有此感觉呢。任是荒山野地，只要你在身旁，我便有了一切，甚么也不去想它。”

    卫恒道：“想从前岁月，我时常单枪匹马，往来奔走，遇甚事也是一人去应对。如今大大不同，有你在身旁，心下自然安定，自然无惧无畏。”

    玉琳道：“恒哥，我想那世上富贵之家，飞檐大屋，深院高堂，端的是气派无比，令人钦羡。却不知人和人之间，不见得贴心相处，距离反倒是远的，正所谓路近人远，想那状态，也不是极乐之所。”

    卫恒低头叹道：“是了。反不如贫贱之家，身无余物，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彼此依靠，亲人之间关系么倒密切些。”

    玉琳道：“小时在舅舅家，见过不少大户有家，三妻四妾的，钱是多的，人人相互猜忌，不是相互离不开，却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说是你钱比我多，我钱比你多点，肚内打官司，各各不服气。弄得一大家人生分不少，不比世人朋友交往。”

    两人说这话时，看看这野山荒谷间，四处无人气，只有两人在这里谈着话，多年来，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两人联手闯荡江湖，此时此刻，只感到彼此之间距离益发近了，挨着肩头，彼此间拥得也更紧了。这种温暖与温馨是世间最为宝贵的缘与情。

    夜渐深了，露也浓了，山风渐起，温度渐低。玉琳躲进卫恒怀中，脸上满是笑意，迷迷登登之间，渐渐入睡。

    卫恒不敢有丝毫懈怠，保持着半睡的状态。过了一个时辰前后，卫恒将毯朝玉琳身上裹得更紧些。而后悄悄起身，挑些粗大些的树枝，一点点加进火中，支起一个偌大的火堆。夜风鼓起火心，烧得哔哔剥剥地炸响。

    约莫必丑时初，火堆旁的大树后，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来。这种声音在一般人看来，不过是正常的自然界的声音，但对于卫恒来讲，却骗不过他。那一种刻意而为的迹象，不是这野外那自然的声音。

    那是一种来自人类的，尽量不想别人知晓的动作。

    卫恒即时警觉起来。悄悄将玉琳向岩壁内移动，皮毯衣物尽量多裹些上去，同时暗中抓住玉琳手臂一捏。自己则暗中做着准备，随时都能一跃而起。而表面看起来，他依然在熟睡之中，对于外界的一切没有丝毫察觉。

    那声音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随着模糊的身影，一直在移动中。

    忽然，一声尖利的啸声骤然响起，带着风声迅疾无伦地向卫恒二人卧处袭来。卫恒伸手一探，那带啸之物已然拿在手中，不用看它，已知是楠竹制作成的箭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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