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马场惊险



十八,马场惊险

韶华如飞,夏越发深了,平成的雨季渐渐过去,四周的河流俱都慢慢平静下来,不复那十数场暴雨连下时的凶狠嘶叫模样。街道上的树木茂盛,叶子绿得如翡翠一般,几欲滴出水来。无人注意的地方,却也渐渐由了落叶堆积,一丝秋意,悄无声息地进驻了城内。

虽已是大半个月光景过去,但杨若筝对于那滂沱大雨之日的事情依旧是记忆犹新,一直不能忘怀。夜半梦回,长长一道抄手游廊,而程夏站在尽头,像个迷路的孩子,低低地反复说着:“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怎么可以。”她一惊,堪堪后退,冷汗涔涔,之后骤然醒来,而现实里唯有暗淡一盏床头灯,与背对着她而卧的程说。

这日程说接到了塘口的例行军情报告,自早上起便一直办公,约莫午夜时分亦尚未归来。杨若筝又困又累,只是耐不住,先更衣睡了。然而她这大半个月来心里一直有事,如何能睡得沉稳?朦朦胧胧里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一道温和的目光如水一般看着自己,盛夏夜里如同春风,微微带着教人舒服的凉意。杨若筝虽有睡意,然而到底是渐渐忐忑起来,好容易挨多一阵,终究是睁开眼来。

只见程说点了支烟,站在窗前,一身素色长衫,身形磊落。大概已是早上的**点钟时分,太阳自外面徐徐照耀进房间之内,上好的木地板反射出斑驳迷离的光斑。程说身上此时褪去了军人的硬朗,倒有一种如阳光一般和煦之感。杨若筝恍惚当中定定注视了不知多久,只觉脑海之内那个一直挥之不去的阳光少年将领渐渐便和身前的程说重合起来。他们到底是父子,洗尽铅华之后这样相像。

杨若筝并不确定自己睡梦当中有无泄漏心中情绪,一时难安。程说立在那里许久,任晨风吹动衣袂。良久方才低低叹了一声,露出平日所无的怔忡与稍显脆弱的一面。杨若筝屏住呼吸,只怕打扰了他的沉思。然而也不过大概一支烟的时间,程说便已经转过身来,脸上无半点黯然之色,即使身着长衫,也是神采斐然。

他凝望着她,一双眼睛如潭水般清净:“醒了便梳洗吧,今日我难得有空,带你去骑马。”

她倒未想到他一大早来看她却是为了骑马这样的事情,一时楞住,只疑是自己听错。然而定一定神,想了一想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已是答应。

约莫一个半小时以后,女佣方伺候着杨若筝梳洗完毕。出了门去,见到程说坐在一辆黑色林肯当中等着。杨若筝只怕他等得久了要生气,于是一路小跑,走到车前。

马场位于郊外,山脚之下,树木一早被砍伐干净,只留下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今日天气正好,阳光不算特别猛烈,甚至有微风送爽,杨若筝只觉精神一振,内心不由自主舒张开来。

因是军用马场,故连绵大片绿色当中亦无多少人。只有四周沿着马场围栏散将开去的无数岗哨,暗灰军服犹如是碧绿之上的点缀。侍从室一早安排好二人坐骑,驯马师拉着马,远远站着。杨若筝跟在程说身后,待到看清了那几抹身影,当下一颗心便直直沉了下去——当中一人,卓立于十数人当中,一身骑装掩不住卓越风姿,正是程夏。

杨若筝万万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刻见着程夏,一时脚步迟疑。怎料程说竟亲自停下来等她,话语中竟然有淡淡笑意,他道:“怎么这样慢?怕了?”

杨若筝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一时气结:“谁怕了?”接着便疾步跟上,压抑下心中不安。

程夏远远见她着一件窄袖的鲜黄色衬衣,外套灰色骑士马甲,穿灰色格子窄腿裤,底下一双褐色牛皮靴子,不同于各类晚宴之上被旗袍衬托出的婀娜多姿,更添几分英气,眉目里尽是不输男子的巾帼气概,不由觉得眼前一亮。他虽是心中一动,却依然是不动声色,只是远远便和父亲打了照面,恭敬点头。

越发近了人群,杨若筝装作不经意以余光去看程夏的神情,却见他神色如常,当下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却又隐隐有着失望。

大概程夏之前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她这样告诉自己。

三人正待上马,谁知有一人以标准军姿,闯入马场,正是程说身边的副将袁轩。程说一见,眉头微蹙,示意袁轩不必过来,回首却吩咐程夏说:“她一介女流,估计驾驭不了军用马儿,你替我好好看着她。我去去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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