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友五



血腥味与热酒味交织的花厅中,只有“莎拉莎拉”珠帘相撞之声。他的笑深刻了一些,说:“下一个通知——”

        “等一等。”这一声听来中气不足,却又中气太足。李隐站起来:“北元的皇帝,你是欺负小公主身边无人吗!”

        登时,荇之脑中轰鸣。她本是不在意这一段花说柳说,甚至有些嗤之以鼻。李鸣溪却一语把她掩耳盗钟的软弱行径揭开了,让她只想一刀捅进那张令人作呕的笑面里。

        “李长吏此话怎讲?”拓拔濂神色如常。

        “蜀后主与你契约,分明是以南北划区而治换寿阳和亲,如今何蜀不复,你与她的婚约如何作数?”

        拓拔濂听完,摇了摇头,执玉著敲打了一下玉螭纹杯沿,“叮咚——”。

        青天白日之下,一只青铜箭从六椽栿上射出,直接刺进了李隐的胸膛,他直挺挺的倒下,死不瞑目。李玄黎甚至来不及抱起他的父亲,一声黑衣的周劲一跃而下。紧接着,一连串辅士从夹道走进来,由周劲领着,把人拖走了。

        “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我有!”

        她轻轻地推开蓂丫的手,站了起来,说:“你烧了我的女儿红,我的竹秋台,我的家……现在凭一张嘴巴,便说要娶我。你问一问中蜀的儿郎们,有没有这样一个道理!”

        灰素的衫襦下,那一副清清妖妖的莲花骨香得他心头发痒。他只恨小公主平素是个哑巴,而今,一二句话便叫他丢了风与雅。他近乎狎谑地问:

        “寡人不问嫁妆,你倒先问起了花红财礼?”

        “我若一定要问?”

        “你要什么?”拓拔濂走下了交椅,他走在圆台边缘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弯腰问:“你要什么?”苏门沁腊狼奶养大的君主太蛮悍,高大的身躯如巨山一般盖住了她,逼得她除了低头再无逃避的方法。

        “……先分青禾水,再交长吏印。”

        “可以。”他直起身,对着她四周的南部五州与傅氏说:

        “此六州长吏,明日各派一人来海上宫领取青禾水。寡人自七月十六日开始算起,再给尔等一年的时间整饬政务,妥善交接。诸位还有意见吗?”

        宋子京搭着宋耳的手,缓缓地起身,应了一句:“主君仁善。”落在荇之的耳中,却格外的委婉、刺耳。

        “一个通知,关于神王宫的处置。而今何蜀不复,天下便没有神王,只一个十方。不日,京州神王宫的匾额便会被落下。”他绕到荇之的身侧,一把小巧的卷首玉柄钢质匕首滑落了大袖,荇之魂魄一震。

        若问神王宫大祭与司者的金钿是怎么染上去的,没有比何荇之最清楚的人:将花印放入火炉反复炙烤三日,期间将黄金用大火煮熔,化为金浆,火钳取出花印,裹上金浆,烙于额尖。便成“神王印”。

        所以即使何咏怒极,也不会把他从神王宫中驱逐。

        因为烙印时她哭的太可怜,他心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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