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友二



王喜为什么白搭一个尤楚兰,照宋师的说法:是把他宋子京当书院呢。

        “尤家在阿根达岭做了三百年的主人。自尤丁开了北上的头,尤斯接任后也没有归乡,尤家便开始力不从心。至这当头,尤家只一个顶梁柱,便是尤橡。偏他早年行走河山,中年龟居东州,对阿根达岭与尤家没半分情谊。”

        “王喜是个痴人。他口中说‘作为他的姑爹’,其实也算楚兰他爹,心心念念的都是尤家。”

        荇之不明白,问道:“他又如何笃定您会教尤楚兰呢?”

        宋子京换了只手去翻太元记,说:“故我说,他是个痴人。他本不用回‘海上宫’,却回去了。”

        小女娘身上,桃花纹样的衣衫在清幽的闺房中显得娇嫩又温和。她在圆桌前呷着紫笋茶;先生则坐在书案前的圈椅上,支着头看书。

        一如当年乍遇太阳雨,他在竹秋台中避雨时的模样。

        “我明日领你去见拓拔濂,你先写一纸告罪书给我。”人后,宋子京一贯是没温吞厚道的样子:“把那昏仪辞了。你可有欠他什么?”

        荇之摇头,又犹豫地说:“我用了他许多饭食、一节玉竹管,据说那竹管——”

        宋子京摆了摆手:“他多得是讨欢的物什,不算。”

        “何蓂!”她把木雕杯放下,语气重了些。

        “若非为这丫头,也用不着你告罪了。”他思忖片刻,放下书:“写点戳心窝子的……便说之藻吧。你便写,之藻也如同她一般活泼,到底是被毁了,你心中过意不去。写你,你现在年岁太小,正是读书的时候,不能蹉跎岁月。”

        “你也不用当它是告罪书,我不看,给他去看。”

        他的语气太寻常,像是“之藻”只是两个字,再没有其他。她情不自禁地问:“先生,蜀宫大火,是怎么发生的?”

        宋子京沉静地看着她,说:

        “你回不去京州,不见如今鞠为茂草的情况。放火烧城是兵家常事,徐后与蜀帝不能走,便做了一对火鸳鸯,这没好说的——只有之藻,我见周劲把刀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我没拦住。”

        “不。”

        荇之摇了摇头,她如今头脑清明:“他若要杀之藻,卯足了劲追着他就行。他若要放火,他何必要放火?我不明白。”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明白”,好似她合该明白万事万物,却不知她是何氏最大的糊涂蛋。

        子京偏了头,说:“你第一次见莲元时,蜀帝也在。你记得蜀帝当时说了一些什么话吗?”

        她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

        Ψ

        神王宫的日子清寂且细碎,如同被拼凑起来的,一节一节毫无关联的游记。

        听着玻璃花窗外淅零淅留的雨声,坐在蔺草垫子上,西王母屏风里。一天间,与京畿的老妇人喝茶,说一说花街的小桃红与老檀郎;听跋山涉水来洛京的僧侣讲佛法,问一问上座部与大众部何时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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