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改《狂人日记》



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早上小心出门,初邪乐尔的眼色便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还有七八个人,交头接耳的议论我,张着嘴,对我笑了一笑;我便从头直冷到脚根,晓得他们布置,都已妥当了。

我可不怕,仍旧走我的路。前面一伙作者,也在那里议论我;眼色也同初邪乐尔一样,脸色也铁青。我想我同作者们有什么仇,他也这样。忍不住大声说,“你告诉我!”他们可就跑了。

我想:我同初邪乐尔有什么仇,同路上的人又有什么仇;只有不久以前,把虚华先生的陈年流水簿,踹了一脚,虚华先生很不高兴。初邪乐尔虽然不认识他,一定也听到风声,代抱不平;约定路上的人,同我作冤对。



晚上总是睡不着。凡事须得研究,才会明白。

他们——也有写西幻的,也有写战争的,也有写克苏鲁的,也有天天被编辑催稿的;他们那时候的脸色,全没有昨天这么怕,也没有这么凶。

最奇怪的是昨天街上的那个编辑,打他的作者,嘴里说道,“老子呀!我要咬你几口才出气!”他眼睛却看着我。我出了一惊,遮掩不住;那青面獠牙的一伙人,便都哄笑起来。格温德玲赶上前,硬把我拖回有毒了。

拖我回有毒,有毒里的人都装作不认识我;他们的脸色,也全同别人一样。进了码字屋,便反扣上门,宛然是关了一只鸡鸭。这一件事,越教我猜不出底细。

前几天,隔壁写克苏鲁的八云墨来告荒,对洛音说,他们那里的一个大鸽子,给大家打死了;几个人便挖出他的心肝来,用油煎炒了吃,可以壮壮胆子。我插了一句嘴,八云墨和洛音便都看我几眼。今天才晓得他们的眼光,全同外面的那伙人一模一样。

想起来,我从顶上直冷到脚跟。

他们会吃鸽子,就未必不会吃我。

你看那女人“咬你几口”的话,和一伙青面獠牙人的笑,和前天佃户的话,明明是暗号。我看出他话中全是毒,笑中全是刀。他们的牙齿,全是白厉厉的排着,这就是吃鸽子的家伙。

照我自己想,虽然不是鸽子,自从踹了虚家的簿子,可就难说了。他们似乎别有心思,我全猜不出。况且他们一翻脸,便说人是鸽子。我还记得大哥教我做论,无论怎样肝帝,翻他几句,他便打上几个圈;原谅鸽子几句,他便说“翻天妙手,与众不同”。我那里猜得到他们的心思,究竟怎样;况且是要吃的时候。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时常吃鸽子,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赶紧更新”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三个字是“吃鸽子”!

书上写着这许多字,八云墨说了这许多话,却都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我。

我也是鸽子,他们想要吃我了!



早上,我静坐了一会儿。胖头鱼送进饭来,一碗菜,一碗蒸鱼;这鱼的眼睛,白而且硬,张着嘴,同那一伙想吃鸽子的人一样。吃了几筷,滑溜溜的不知是鱼是鸽子,便把他兜肚连肠的吐出。

我说“老胖,对洛音说,我闷得慌,想到园里走走。”老胖不答应,走了;停一会,可就来开了门。

我也不动,研究他们如何摆布我;知道他们一定不肯放松。果然!洛音引了一个老头子,慢慢走来;他满眼凶光,怕我看出,只是低头向着地,从眼镜横边暗暗看我。洛音说,“今天你仿佛很好。”我说“是的。”洛音说,“今天请微光的月季先生来,给你诊一诊。”我说“可以!”其实我岂不知道这老头子是刽子手扮的!无非借了看脉这名目,揣一揣肥瘠:因这功劳,也分一片肉吃。我也不怕;虽然不吃鸽子,胆子却比他们还壮。伸出两个拳头,看他如何下手。老头子坐着,闭了眼睛,摸了好一会,呆了好一会;便张开他鬼眼睛说,“不要乱想。静静的拖更几天,就好了。”

不要乱想,静静的拖更!养肥了,他们是自然可以多吃;我有什么好处,怎么会“好了”?他们这群人,又想吃鸽子,又是鬼鬼祟祟,想法子遮掩,不敢直截下手,真要令我笑死。我忍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十分快活。自己晓得这笑声里面,有的是义勇和正气。微光的月季和洛音,都失了色,被我这勇气正气镇压住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