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母子-第2/4页





        直到亲人离世,卫家支离破碎,少年人不得不褪下伪装,用双肩挑起重担,前世的七年戎马里,卫小将军特别喜欢吃糖。

        战场物资短缺,糖果也不是时时都有。卫含章把糖存起来,受了伤,吃一颗,同袍战死,也吃一颗。

        有人曾告诉他,嘴里甜了,心里就没那么苦。

        卫含章记了许多年,哪怕重生也没忘记,他轻提唇角,看向前方紧闭的房门,再次拱手沉声道:“母亲,儿子求见。”

        按理说,妾室名下的庶子是没资格叫正室夫人母亲的,应当称呼元氏一声大娘子,前世的卫含章守了规矩,也如愿见到元夫人。

        却没想到,修道之人也会口出恶言,元夫人用复杂的目光望着他,冷冰冰的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是啊,为什么不是我。

        卫含章知道元氏厌恶梅夫人抢走她的夫君,连带着憎恶自己这个庶子,想他死是理所应当的。

        那时他也不过是微微难过一下,直到几年后,元夫人身染重疾,需要亲人的血做药引,卫含章才知晓自己的身世。

        ——他不是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孽种,而是元夫人所生,更不是庶子,他是定远侯府堂堂正正的嫡次子,是世子卫牧真的同胞弟弟。

        只是母亲不要他了。

        如坊间所言,定远侯卫琅宠妾灭妻。因梅夫人无法有孕,就将正室娘子所生的嫡次子暗中过继到了妾室名下,荒唐到令人发指。

        古往今来,只有妾室子女过继到正室,哪有这般不遵礼法的胡来,可定远侯偏偏做了,就为了偿还梅夫人在战场上对他的救命之恩。

        定远侯可怜梅夫人没有子嗣傍身,却没顾虑过发妻元氏,甚至没想过卫含章,嫡庶一字之差,害了他许多年。

        如果是卫家的嫡次子,而非庶子,卫含章本可以求娶长公主。甚至赶在兄长之前,可惜他知道的太晚,那时她已经成了他的嫂嫂,同在卫府,他们之间隔着大哥卫牧真的牌位,那么近,又那么远。

        怎么会没有遗憾呢?

        卫含章闭了闭眼,余光瞥见一抹鸦青色的道袍衣角,他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小道士,不甚在意,哪知有伞撑在他头顶,为他挡雨遮风。

        在这世上,很少有人替他撑伞。

        卫含章脊背僵直,不敢回头看,垂眼道:“多谢,不必顾念我。”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寻常人都会退避三舍,但李慕贞没有,她依旧把伞偏向他,任由春雨打湿薄衫。

        卫二公子不再嘴硬,他这人看似不羁,其实敏感,什么都藏在心里,即使天大的苦楚也不动声色,提刀走过,可若是有人关怀,他反倒不知所措了。

        李慕贞发现,他修长的手指捏了捏袍角,她笑了笑,静默无言,陪他跪这一场夜雨,等元夫人那扇不会开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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