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纸鸢



卫含章取出了兄长手中的药用香囊。

        过来送香烛的季荀瞧见了,惊道:“二公子,老奴先前无论如何也掰不开大公子的手,没想到您能拿出来。”

        卫含章接过老军师手里的香烛,沉声道:“或许是我力气大。”他伸出手,用衣袖把卫牧真指缝间的血迹擦干净。

        就像小的时候,兄长用袖子替他擦脸上的脏污。

        “大哥,父亲,一路走好。”

        卫含章点燃香烛,跪在两具棺木前,重重磕头。季荀明显发现,少年眼眶通红,神情隐忍。

        他把手中包袱递过去:“二公子,请节哀,这是将军和大公子的遗物。”

        卫含章接到手里,哑声说:“是香烛熏得眼疼。”

        不是他难过。

        打开包袱,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基本上都是衣物和信件,在边关那种苦寒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珍贵之物。

        可卫含章还是觉得这些东西沉甸甸的,他拆开信件,一封一封认真看过,泪水在眼底打转。

        大部分的信都是没来得及寄回长安的,也基本上是写给他的。

        是一个父亲的欲言又止。

        定远侯为人沉默寡言,半生戎马,性情刚硬不善言辞,他大概有许多话想跟卫含章说,可每封信件写到一半又被他划掉。

        他是武夫,言不达意,就像纸上的墨字,歪歪斜斜,是他别扭又深厚的父爱。

        卫含章闭了闭眼睛,他是个骄傲的人,骄傲的皮囊下又长存自卑,因为自卑,他不敢自作多情,只有明晃晃的偏爱才能感受得到。

        也因此错过许多隐晦的爱意。

        卫含章把信件小心收好,放回包袱,唯独抽走了一封。

        这些东西不出意外要过天子的手,新帝李承临生性多疑,肯定会盘查所有书信,卫含章抽走的这一封正是兄长卫牧真所写。

        写的倒不是战事相关,反而透着风花雪月,是一封陈情信。

        陈的是卫牧真的情。

        收信人是长公主。

        或许就是这一封信件,让前世的长公主以冥婚嫁入卫家。

        一见钟情,有缘无分。

        如果卫牧真知道这封表明心意的书信会害了长公主一生,他那样的君子,宁愿从未认识过她。

        卫含章点燃了这封信件,说他自私也好,恶心也罢,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李慕贞再次嫁进卫府守活寡,更不能看着她被困后宅。

        如果兄长知道,他死后的妄念差点囚禁长公主一生,肯定也会放她离开。

        李慕贞那样的女子,从来就不是养在华丽牢笼里的金丝雀,她当随风自由,来去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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