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名将
大漠长河,阴山孤月。
瑟瑟寒风卷进白骨关里,一名将士随意靠坐在枯树边洗涤长剑,他的手修长苍白,伤痕累累,鲜血几乎把清冽如雪的长剑染红。
这柄剑越洗越脏,就如同卫小将军的人生,造了太多杀业已无法回头。
名将成,万骨枯,夺回城池的背后是无数同袍惨死战场马革裹尸,连魂魄都难归故里。
边关的月色冷清,洒在卫小将军狼狈的面颊上,半明半晦。
河水里映照出男人漆黑狭长的眼眸,自大败匈奴后,这双眼睛里就再也没有笑意,比河水还凉,如覆薄冰。
谁又能想到,在九年前,他也曾是国都长安城里最明亮的少年。
岁月无情,催熟着当初嫩如青笋的少年,战场是让人成长最快的地方,卫含章也从藉藉无名的小兵晋升为四海皆知的长宁将军。
将军洗剑,是刚下战场。
身后传来脚步声,踩碎月光。
“将军,城中财物已清点,遇难的兵士也已掩埋,此战大捷,该回朝听封受赏了。”副将自远处走来,看向那背影孤寂的青年。
战场把他打磨得很好,纵然身上的银甲破损,漆黑的披风残缺一块,甚至于他银冠高束的马尾歪斜,也难掩玉石之质,绝世风华。
若他脸上的污秽和血迹洗干净了,也一定是翩翩君子,贵不可言。
在做将军前,卫含章曾是长安城里有名的世家子弟,鲜衣怒马,在国子监里恶名昭著。
没有一个师长能逃脱他的捉弄,也没有一个学子不称他老大。
百姓更是唯恐避之不及,给他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号:长安恶少。
时过境迁,当年那个以欺负旁人为乐的少年收敛性情,披甲提剑,终成大魏的守护神,庇佑了天下百姓近十年。
就连被他戏弄的师长也骄傲道:卫含章在,则匈奴不敢犯。
如今战胜,匈奴退兵,国主完颜氏亲写降书递去长安,大魏收复失地和城池共十三处,就连三岁小儿也知,卫小将军功在千古。
历来名将难得,尤其是如此年轻的,他又有这般功绩,大魏的皇帝恐怕都不知该赏他什么……
卫含章也没什么想要的。
他又想起四年前,那时恰逢及冠,又领了战功,高坐在金銮殿龙椅上的年轻天子问他:“爱卿可有所求?”
“金玉锦绣,华室美人,朕都可以应你。”
卫含章轻扯唇角笑了笑。
他虽收敛许多,骨子里还是桀骜不驯,也知晓天子有赐婚之意。
年轻的帝王不过十六七岁,却也懂制衡之术,他选了国子监祭酒家里的小姐,用没有实权的文官来配手握兵权的武将,避免卫含章与将门沈家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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