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亭屿”



        竺衣回家,一路心绪不宁。她总觉得自己摊上事了。

        进了小屋,生火取暖。她托腮坐在炉火前堪堪愈发不安,偏仇水不在,这突然滋生的不安与想法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她不愿为左柸查蛊,但胥桉郢分明说了是她的原因才致使左柸不能复明。即便他们说对左柸隐瞒了她的身份,但人家是左柸手下的人,自然偏颇与自家主子。

        思来想去,不如自己主动摊开。

        左柸总不至于恼羞成怒。

        她清楚自己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

        两日后的下午,左柸一行人从古寨过来。竺衣的木屋实在小得可怜,且屋内没有可挂衣物的椸,左柸脱下的长袍也只能放在她床上。她将事先用血引活的流引蛊端来。左柸闻着一阵又腥又苦的气味,稍稍拧了眉。

        竺衣向胥桉郢眨眼,胥桉郢出声道:“庄主,这是姑娘取的药蛊,用来验查您体内的旧蛊。”左柸颔首,未出声。

        世人皆知左柸是读书人,是天下人心中仰慕的柸先生,不假。

        实则,他还是个武人,一个鲜少出手,一旦出手,便没几人能招架住的武人。

        竺衣见识过,那不经意的狠辣身手,令她很难看清招式,她方觉着慑人的杀气掠过,对手多半已无声丧命。

        左柸肤色白皙,平日里身姿挺立颀长,给人贵不可言的疏离感。如此轻解了上身衣物,才知道素日里隐匿在衣衫下的体魄。

        不似西离男人肌块硕大,也不是白面书生的羸弱不堪。宽肩下两道深刻的锁骨如龙骨蛰匐,恁地妖娆精健。腰腹紧窄,六块硬肌,肌理分明,很是健美好看。

        一旁的人静默无声,竺衣停下对左柸身体的“审查”,转头看到几人正不好意思地盯着他们。胥桉郢将短刀递给她,还不忘提醒一句:“姑娘下手可要看准位置,莫走神伤了人。”

        竺衣面颊迅速蹿红。

        无声咽了口闷气,她捏过刀片,手指轻按在男人左胸口,将头压低了凑上前去,刀片方挨在胸口上,头顶之人蓦地开口:“你们退下,有事待唤。”清隽的气息直扑而来,她手一抖,好在还没开始,不然铁定划出一道大伤口。

        胥桉郢不放心,“我们还是待着吧,姑娘想要说个话还有人能传达。”竺衣忙不失迭地点头,左柸否决,“无妨,只是取个小口,我信她的手法。”

        胥桉郢倒不再说什么,看了看两人,转身带人出去了。

        竺衣因着没第三人在场,瞬间压抑了起来,抬眼偷看左柸,如此接近,他倒是没了以前冰冷且一心拒绝人靠近的怪癖了。

        此外……他还是这般好看。

        这个男人啊,这个凭着他的色相就搅得天下女子芳心大乱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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