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冰心依旧

    对这个世界她其实并不恨, 也从未怨天尤人，只是变得漠不关心了。她不是圣人, 也没有白子画那么伟大，在接二连三的打击和伤害下, 封闭内心已是她能让绝望的自己变得坚强的唯一办法。又或者在潜意识里，对于白子画为了天下人一次次将她逼上绝路这一点，她还是恨过的。可是她终归还是学不会伤害，也没心情去学，只能完全无视不理，身体和心灵都麻木得像一潭死水。

    白子画的到来让无妄殿里微微有那么些不同了。她一开始不明白自己既然无心报复或者伤害他，为什么还愿意让他留在身边, 是因为爱他太深, 始终放不下，还是太过孤寂，留恋他的温暖，抑或自知污秽, 向往着他的无瑕？后来潜意识里隐隐懂了, 她只是想知道他会以何种姿态来杀死她。这样没有知觉地活着，她常常会觉得疲惫，如果真的要将这一切做个了断的话，她只愿意死在他的手里。

    白子画望着她眼中的那一丝自嘲和了然，心疼中又微微有些惊慌。她是神，她预见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可是这世间发生的一切或许对她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看到自己的未来，就像一场胜负已分的棋局，枯燥而乏味。在他还是仙的时候，他极少掐算自己或是别人的命数，又或者从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此刻，他却很想知道这一切最终的结果是什么。虽然任何事都不会改变和左右他的想法，他仍然只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却仍然想要知道，想确定最后――自己真的不会后悔。

    白子画安静地坐在榻上，从入定中醒来已是翌日清晨，花千骨整夜没有回来，他知道她不会来，虽然她居然说要他陪她每睡一晚就放一个人。

    若是摩严听见她这犯上而大不敬的话，怕是要气得背过气去，可是白子画太了解花千骨了，又或者太相信她。这孩子从来都是这样，心软又爱逞强。他其实宁愿她恨他报复他，或许他心里会好受点，可是哪怕到了如今，她连一句埋怨的话都不曾有。

    白子画推门而出，极目远眺，神界美得灿烂辉煌，完全不似人界的凄惨状况。自十六年前那一战，昆仑山崩，瑶池水竭，日月东南倾，人间已是异象频频，战乱纷纷。而花千骨的神之身，作为第十一方神器，封印全破，获得所有妖神之力之后，蛮荒沉陷，九天龟裂，人间更是天灾**，尸横遍野。

    他，无路可退。

    花千骨此时安静地站在云宫高处一座大殿的飞檐上，大老远就看见白子画遥望着海天、负手而立的身影。同过去的许多年一样，只是变得单薄了。他的肩头却依旧固执地背负着长留和六界众生，不肯卸下，但他早已不是仙身，他难道不会累么？

    他以前常说，重要的是人的选择，而不是能力。可是要做出选择太过困难，他有他的责任和原则，她有她永远无法摆脱的可悲宿命和对别人的伤害。这些注定了他们都有选择而无法选择。

    过于强大的能力也会使人滋生邪恶之心。曾经那样深爱和渴望的一个人就这样站在面前，一点点唤醒她沉睡的**。她无法再像过去一样无怨无悔地去爱他，可是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他。这对于此刻孤寂无依、生无可恋的花千骨来说，无疑是一种天大的诱惑。

    那随风飘飞的衣袂仿佛在对她招手一般，时刻勾引着她，她挣扎而又迷惑，想要，又怕自己沾了血的双手弄脏了他。

    花千骨背后突然泛起一阵强烈杀气，她缓缓转身，疲惫地扬手一挡，没想到那剑锋利异常，右前臂被齐齐斩断，整个飞了出去。眼前那人从麻雀的形态刚变回人身，脸上还有些翎羽未褪去。来人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没想到那么容易得手，整个人都傻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