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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这棵柿子树在周康出生之前就已经站在那里了。柿子树的根部除了埋葬过小鸡们的尸体之外，还埋葬过一条名叫小黄的小狗。小黄是周康从一个亲戚家抱回家里养的，亲戚家的老母狗刚刚下了五只狗仔，让周康从中挑了一只。周康给小黄喂羊奶，喂馒头，喂面条……总之周康吃什么，他就给小黄吃什么。

周康经常带着小黄到村子里和其他小狗玩，去邻村的舅舅家也带着它，去参加亲戚家的红白喜事时更会带着它，因为这时可以好好给小黄改善下伙食。小黄经常去邻居家找小黑玩，时间久了，邻居家的周爷爷和周奶奶时常会把家里的好吃的喂给小黄。一天放学回来，周康发现小黄死了。后来经过打听周康才知道，小黄得了急性脑膜炎，病发后不久就死去了。周康悲痛欲绝，抱着小黄哭了很长时间，连晚饭都没有吃。第二天，周康在门前的那棵柿子树下挖了一个大坑，将小黄的尸体埋了进去。

门前的这棵柿子树，每年都会结出很多柿子。周康经常爬上树去摘那些黄绿色的硬邦邦的柿子，摘下来之后让母亲在锅里的温水里暖熟了吃。一般暖柿子要用烧热的温水，还需要在水里放上几根人汉菜杆，再加一些碱面，这样暖出来的柿子又脆又甜。除了摘下来暖熟的柿子，周康会等剩下的柿子在树上变红变软了再摘，这时候的柿子是自然熟的，可以直接放到嘴里吃。撕开最外层的薄皮，柿子变得晶莹剔透，咬上一口，甜蜜的果酱会瞬间在唇齿间流淌，然后将味蕾包裹。

父亲将剩下的已经熟透的柿子全部摘下来，将其中一小部分连带着枝叶吊挂在屋檐或梁柱下面，剩下的则放到屋顶，底下铺上玉米杆，上面再用玉米杆覆盖，以防被小鸟吃掉。经过冰霜雨雪的洗礼之后，到了春节，这部分放在屋顶的柿子会成为来家里走亲戚的小孩子们的争抢对象。因为经过一个冬季的糖化，柿子变得更加冰甜可口。有时屋顶的柿子被抢夺一空之后，吊挂在房檐或者梁柱上的柿子也会跟着遭到劫掠。

周康家的院墙外还有一棵高大的核桃树和一棵桑葚树。在周康眼中，核桃和桑葚有着共同的特点：好吃但会把手染黑。一般是父亲爬到树上用长长的竹竿去打核桃，而周康和妹妹则会在树下提着竹笼到处捡拾掉落在地上的核桃。有时不小心会被核桃砸到脑袋，周康索性就给头上套一个小竹笼当做安全帽。捡拾回家的核桃经过晾晒之后，绿色的外皮就好剥多了，只需要用砖头轻轻一砸就掉了。但即便如此，剥完核桃的手指，就像吃完桑葚的嘴巴一样，变成吓人的黑褐色。

周家坡的村北头有一棵大杏树，树身粗壮，周康和两个小伙伴手拉手才能将树身合围起来。据说，这棵杏树是周欢的一位先祖在举家迁来周家坡后不久栽种下的，现在自然成为周欢家的财产之一。树上结出的大黄杏除了周欢自己家吃之外，还会被挑到镇上的集市上去卖。尽管周欢的父亲周有财对这棵杏树严加保护，但还是免不了被村里的小孩子们偷食。周康经常和其他小伙伴们站在这棵杏树下，用地上的土块向树上扔去，土块落下时，会带下来几颗大黄杏。有时大黄杏会被摔成两瓣，杏核滚落出来。杏核据说也是一种药材，周康经常会捡拾上一整兜的杏核回家。将杏核晾晒干之后，再用砖头砸开，露出的杏仁已经变成了褐色。咬开遍布皱纹的杏仁，一股苦涩的味道袭来，而后是一种油香外加一丝甘甜。

在杏子成熟的季节，周康最盼望的就是暴风雨，因为风雨过后，杏树下会落上一层的大黄杏，只需要去捡拾就行。当然，除了暴风雨，周康也期待着周欢来自己家里写作业，因为周欢每次来兜里都会装上她从家里拿的大黄杏。这些大黄杏原本是周欢父亲周有财从树上摘下来准备挑到镇上去卖的，周欢趁着父亲不注意偷偷抓上几把塞到兜里就往周康家跑。吃着香甜软糯的大黄杏，周康和周欢相视而笑，两人心中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欢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