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错失的婚姻



李旭亮骑着“白蹄乌”在草原上飞奔,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山鹰,在自己的天地里飞来飞去,孤单而悠闲。他黝黑的脸庞上刻满了岁月磨砺的痕迹,忧郁的眼神里有刀锋一样的光芒,这光芒是对生活的希望,还有一份相见无期的等待。他现在的生活很是简单,除了埋头在田地里干活就是骑着“白蹄乌”放牧草原,他的心是空的,也就了无牵挂。四季轮回的变换,于他无非就是时间的流逝。冬天到了,腊月也就快了,腊月一到蔺家台子的人们就会隔三差五到杨镇去赶集,而那些去杨镇榨油的村民,时不时会带来蔺春兰的消息。

他听说蔺春兰很是忙碌,一天到晚出不了油坊的门,浑身上下油渍渍,像是浸在油锅中的一条鱼,在喧闹的机器声中忙碌劳作,头发散乱而眼睛红肿;听说她遭遇了家暴。

他们说蔺春兰消瘦而沉默寡言,见到村里人显得慌乱而不知所措,她会向他们打听一些父母的情况,偶尔也会问起“白蹄乌”。听到“白蹄乌”还像以前一样矫健,她眼睛里满是欢喜,每当这时,曹家母就拿眼狠狠地瞪蔺春兰,蔺春兰马上收起了笑脸,又匆匆干活去了,村里人见曹家母如此脸色,也不敢和蔺春兰多说什么。因此,关于蔺春兰的消息不再有人再提起。

在李旭亮的心里,蔺春兰还是当初的那个模样,他不相信这些传言,他准备骑上“白蹄乌”去一趟杨镇,他要让蔺春兰看看,她的“白蹄乌”没有变,他李旭亮也没有变。

这天傍晚,他到河边去饮牲口,看见蔺小春在磨坊背后偷偷在哭,他有点诧异,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他怕蔺小春被人看到感到丢人,就赶紧赶着牲口往回走。

“旭亮哥。”他刚走了几步就被蔺小春叫住了。

“小春啊,你在这里干吗?”

“没有干嘛,我吃完饭乱转。”

“噢,那你转,我先回了。”

“旭亮哥,你今年不去榨油?”

“还早呢,过几天吧。”

“你能不能不要去了?”

“为什么?”李旭亮听蔺小春这么说,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村里人说的都是真的?

“没什么,我姐就是怕你来让曹家的人误会。”

李旭亮再没有说什么,赶着牲口急匆匆回家了。他躺在炕上对蔺小春的话仔细想了想,越想越害怕,看来村里人说的话并不全是假的。蔺春兰不想让他去杨镇榨油,无非是不想让他看到她的不如意,她的苦难。

她希望她在他的心里永远是美丽的,像那水边的盛开的水荷包花,像那满山坡的蒲公英,甚至像那蓝蓝的野棉花,在夏的风里摇曳生姿,永开不败。

李旭亮知道他和她都是活在过去里的人,往后余生,所谓相见,怕是一场又一场的别离。人生有一种爱叫永不相见。

李旭亮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他看见蔺春兰系着红纱巾,在草甸的花丛中,回眸朝他微笑着挥手,他笑了笑在黑暗中挥了挥手,这是他和蔺春兰最后的告别。

此后,李旭亮再没有去过杨镇,蔺春兰也再没有来过蔺家台子。他们再次相见是在李旭亮的葬礼上,这是许多年以后的秋季里,水荷包花凋零的时节里发生的事情,那时候的她已是满头白的老太婆了。

蔺家台子一进腊月,磨坊爷和蔺春兰父亲就显得格外匆忙,今天给西家说亲,明天为东家保媒,今天订个娃娃亲,明天撮合一对两换亲,他们俩风一样在蔺家台子的石板路上穿来穿去,

有的人看到他们喜出望外,如浴春风,有人看到他们忧心忡忡,似寒风刺骨。

李旭亮母亲看着蔺春兰父亲每天醉醺醺从桥上走过,心里无比焦虑,村里和李旭亮年龄相当的姑娘没有几个了,压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像蔺家台子这种几乎与世隔绝,婚姻祖祖辈辈在本村内自给自足的地方,如果没有换亲的资本,又没有定娃娃亲,打光棍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李旭亮母亲眼看着年关一天一天接近,村里的姑娘一个一个都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心如油煎。她现在不敢到村子里去串门,怕被人问起李旭亮的亲事,可在家里也是待不住,李旭亮总是出出进进在她的眼前晃悠,她看着越发焦急起来,有时候总会朝着李旭亮发一通无名之火,骂完之后又无比自责,一天嘴里总是絮絮叨叨念着《三官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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