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院中等待

    张老头的这句话东阳也曾说过。东阳说：“除魔正道为的正是除魔正道，可要想除魔正道，却得先正道，再除魔。”

    东阳说这句话时，魔教各大宗主已从中原逃到了古剑城，而那天晚上，各大门派弟子和世家子弟就在古剑城外的通幽谷中，一起商量过后，终于决定前往古剑城。

    夕阳下，大街上，人影稀少，空荡荡的街道又宽又长。行人走得很慢，闲庭散步一般，似是在享受日落前的最后一段美景，只有肖十六一人在匆匆赶路。他从张老头家出来后，便一直在不停地走，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肖十六自从十年前拿起了复仇的剑，成为剑客后，就再也没有享受过日落前的景光，他现在已忘记了在夕阳下散步的感觉。

    可他既已选择浪迹于江湖中，自然无法再做回一个普通人。所以他只能加快脚步，希望在天黑之前，赶到小蝶的庄园，把凤舞刀还给她。

    他心中仍怨恨着小蝶，怨恨她本佳人，奈何自甘堕落到青楼烟花地。他和小蝶只是萍水相逢，非友非故，可他到古剑城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她，两夜交谈，互吐心事，他已把她当做了亲人。他实在不愿小蝶去做那种事，也实在不愿再见小蝶一面。

    但小蝶毕竟在别云楼中救了他一命，还是在木家二公子的剑下。虽然隔了一块门板，没有当着木容华的面出手相救。可放眼整个古剑城，又有几个人敢这样做。只凭这一点，已足够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放下所有不满。

    肖十六此时还记得小蝶在那屋中对他说的：“你走吧，在我的庄园里等我回去，你放心，古剑城没人敢在那里找你的麻烦。”

    若无足够的信任，又怎会放心旁人到自己家中。

    肖十六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原来在她心中，早就不把我当成了旁人了。”

    肖十六身边空无一人，有的只是茫茫黑夜，便只能对自己说了。

    有时候自己对自己说话，也别有一番滋味，酸甜苦辣都在其中。

    肖十六终于来到了小蝶的庄园门口，可天还是黑了，像是蒙着一层浓浓的黑纱。

    门是关着的，屋中也没有亮灯，原来小蝶还未从别云楼回来。

    可小蝶竟还未从别云楼回来，按道理她此时本该在楼顶席地而坐，迎风抚琴。肖十六心中疑道：“难道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木家山庄还是风别云？”

    肖十六彻底慌了，心中一急，等不了小蝶回来，双脚一蹬，便翻墙而入。

    他双脚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可放眼望去，漆黑一片，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清，门内与门外又有什么分别。

    他苦笑一声，自己这么着急进来又能做什么，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

    他也看不清那是一颗什么树，但只要是树，能让他靠一靠，就足够了，何必管它是什么树。

    他背靠着树，缓缓坐了下去，将凤舞刀横放在双腿上。长剑却别在了右腰间的腰带上，这样一来，他的左手便可以在瞬间出剑。

    小蝶明明说过在这里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可他还是放不下心，他的习惯向来就是不管到任何地方，都不会掉以轻心，就算是坐在树下，他也要做到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出剑。

    突然，只觉世界安静了许多，周围的鸟语花香似是将门外的纷纷扰扰赶个精光，让他远离了一切纷乱。

    本来他还不觉得累，可当他一个人清静下来后，立刻感觉身心疲惫，仿佛只要闭上眼，马上就能睡着。

    可他非但没有闭眼，双眼睁的反而比方才还要大。他不能睡，一刻也不能，必须等小蝶回来，因为他从来不愿在等人的时候睡着。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是在漫漫长夜，更会让人感觉，陷入了漫无边际之中。

    肖十六的双眼也变得和黑夜一般深邃，黑色的眼已看不清门外的风景，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黑色的砖瓦、黑色的墙壁、黑色的树叶。

    肖十六挪了挪后背，换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虽然仍是靠着树，但那样子更像是躺着多一些。只要保持这样的姿势，他靠多久也不会觉得心烦，而他心若不烦，可以一直等到黑夜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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